楔子（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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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风吹起纱帐，连带着珠帘摆动敲打，一声一声，回荡在长廊上，很空很清亮。

单薄的人影就坐在亭子前，呆呆地听着风的响动，他好像原本想要写些什么，手里还握着笔，可面前白纸上倒是一字没有。

所思所念，不得一字。

他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他到底要写些什么，写给谁，潜意识里，那应该是他生命中极其重要之人，亲人亦或是他爱慕之人。

可他现在连个名字都想不起来。

他很懊恼，最后一鼓作气地将纸团一团扔了出去。

这一扔，就扔到了踏仙帝君脚下。

帝君拾起了那张纸，展开那皱皱巴巴的一团，里面空无一字，就如同面前的这个人，干净纯白，仿如初见。

他看着瘦削的背影，是如同记忆中一般的坚毅，是了，那是他的楚晚宁。

他坐到楚晚宁旁边，熟练地将人抱到自己膝上，亲吻怀中人的脸颊，像一缕春风般和暖。

“想什么呢。”

“没什么。”

“无论你想什么，本座都能帮你。”

楚晚宁神色迷茫，他醒来便看到这个人，那样英俊的脸，看起来却那么伤心，眼睛红红的盯着他，周围人跪了一地。

从那一天起，他被安排住进了巫山殿，换上洁白的长衫，起居食宿一应有人照料，只是没人同他说话。

只有一个人会同他说话，周围人都毕恭毕敬地唤他“帝君。”

他便也跟着唤，结果却惹来了帝君的勃然大怒，那红着眼的样子像是被触到了逆鳞，却又有几分委屈。

“你…叫我什么。”

他斟酌着换了个称谓“陛下。”

或许是这两个字彻底激怒了帝君，顷刻间，桌子被掀翻，饭菜洒了一地，汤汁溅的到处都是，一壶热水也被打翻，滚烫的水溅到了他的手上，他却没有知觉般，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眼瞧着帝君发怒，他以为他也要挨打，可不知怎的，那几次将要落下的手掌，在最后一刻又收了回去。

他没有躲避，一是打不过也躲不开，二是他潜意识里似乎就是没有要躲避。

似乎他本就习惯这一切，连这种暴戾一起，都早就习惯了。

最后帝君闹累了，颓唐地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像失去了什么东西，连同灵魂一起被抽走。

他看着只觉得心针扎似的疼，可脚底却一动都动不了，好像生了根，有人在拖住他，阻止他像前走。

仿佛前面是龙潭虎穴，此刻他向前，从此就要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过来。”

偏偏他要他来。

低哑的声音敲碎他心头坚冰，血肉里长出了蜿蜒的藤蔓，一寸寸向前，他明知眼前这人很危险，明知应该离他越远越好，明知这整座宫殿都是他给他的牢笼，可是他还是一步步靠近。

他走过去，帝君低头去拉他的手，那双淡紫的眸子中有抹不去的哀伤，蔓延开来，牵动着筋骨尽碎。

“墨燃，你要叫我墨燃知道么。”

“好。墨燃。”

“再叫一声。”他看着他，眼睛都舍不得眨。

“墨燃。”

他紧紧地抱住了他，帝君从未说两人是什么关系，可他即便再忽略，也无法在彻夜的红烛鸾帐中告诉自己，他们是清清白白的关系。

帝君没有皇后，宫人们有时候嚼舌根，他偶尔听到，原来从前他有皇后，只是后来死了，被他处以极刑，死状凄惨。

他那时方知平日里温柔待他的帝君原来是这样暴戾的，让人从心里胆寒，他不知不觉沦陷的，也许并不是他的良人。

可是此刻的帝君又是如此让人怜悯，他在他的怀里，像受伤的小狗，一下一下舔舐着他的脖颈，哭的人心都碎了。

“不能，你不能再离开我。”

他拍着他的背，安慰他“不离开。”

他承诺了不离开，就真的不会离开，可是墨燃却很久很久都不回来了。

他被安置在巫山殿里，可是墨燃大多数时候并不在巫山殿，他觉得很奇怪，巫山殿是墨燃的寝殿，墨燃不在巫山殿要去哪里呢。

他提着一盏小灯笼，漫山遍野地找，没有宫人敢跟他说话，更别说帮他找人。

他没有灵力，只能靠一双腿，爬一座座山，过一个个桥，找了几天几夜，最后小灯笼也灭了，他看不见一脚踩空，摔了下去。

二、

他再次醒来是在巫山殿，睁眼见到的“成亲了”

紫衣女子不死心，又指了指踏仙君“那他呢”

楚晚宁转头望踏仙君，那人没有回答，竟然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他说话。

楚晚宁只能硬着头皮道“他也成亲了。”

那女子又看向踏仙君，踏仙君却并未看她，仿若她不过是一粒尘埃，渺小的不曾存在。

那个高大男人越过她，眼神像夜色中等着狩猎的豹子，犀利又明亮，且目标明确，望着的正是那个仙人般的男人。

“对，成亲了。而且家有悍妻，厉害的很，最会抽人。”

他的嘴角是笑着的，眉毛高挑，偏偏还要牵住楚晚宁的手，问上一句

“师尊，你说是不是。”

“啧，原来是两个怕媳妇的怂货。”

几个女子啐了一声，做鸟兽散去。只有那紫衣女子立在原地若有所思，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只觉得两人一定关系匪浅。

踏仙君一手拎着东西，一手强拉着楚晚宁，凑到楚晚宁耳边嘟囔着“你看看，都怪你，本座的一世英名都被你毁了。”

“你想去便去。”

楚晚宁面容淡漠，语气里的冷冽刺的踏仙君皱起了眉，他抓住楚晚宁的胳膊迫使他停下，一只手挑起楚晚宁弧度完美的下颌。

“你什么意思？”

“你不在意本座是吗？”

“你是不是又想丢下本座？”

那双眼里冒了红光，仿若楚晚宁说一个“是”字，立刻便要将楚晚宁吃下去。

楚晚宁看着踏仙君隐隐有些癫狂，心中不忍，踏仙君体内的魔花根本不可能完全除净，如今踏仙君的温柔也好，笑容也好，不过是踏仙君如今努力对抗魔花的结果。

可是踏仙君自己终究也无法完全遏制。

此刻，他要想办法安抚他，他尽力回想自己那一缕残魂安抚踏仙君的动作，便学着，轻轻拍着踏仙君的后背，语气尽量轻柔。

“没有的事，你别生气了。”

这样的安抚非常有效，踏仙君愣了两秒，竟松开手，拎着东西自顾自地往前面走去。

在两排人间欢喜的大红灯笼中，他像伶仃的孤魂，拖着满身伤痕倔强地游荡在世间。

楚晚宁快步追上他，将他一把拽过来。

“你站住！”

踏仙君被迫停下，转过头，神情惶然，似塞外风雪漫天，疲惫的旅人迷失其中，冰雪渗入漆黑的眸子。

“我有时候控制不住…”

他不知是笑是哭，一张脸仿佛被风割开，流出的都是血泪

“楚晚宁，我不知道我是谁了。”

楚晚宁难以遏制地心痛，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懦弱，需要些东西止痛。于是他全部的灵魂带着自责，带着疼惜，紧紧地抱住了墨燃

“不是你的错，墨燃。”

被抱住的人凄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