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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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认为您拥有适合此职位的技能和资格，并且非常期待您加入我们团队。劳务合同一式两份，您有任何疑问可以随时提出。”

hr递去合同，不由自主打量起还在写字的小帅哥。

二十九岁入职人生第二份工作，难想象打拼的年纪却在社区从事文职岗位一待就是三年，局限的规划里日复一日完成枯燥的工作，明明那一届的分数线足以挑选本地好大学，奇怪他跑去那么偏的地方调剂专业。

“不好意思打断下，之前你说住得离公司不远，行程方便吗？这附近的路高峰时间非常堵，公司每月都有交通补贴，你可以在这里申请。”hr面试时提及过福利，但她非常想要留住新同事，论专业和形象都是目前最合适人选。生怕人给忘了，刻意强调待遇，直指一处空白贴心的告知如何填写。

新同事停下笔，扶了扶滑落鼻梁上的眼镜回以对视，“谢谢，我租房在附近，走路十分钟。”

“呃…好的。”她应道，转眼又被某个惊奇的发现吸引。

镜片表面两侧没有明显反光，新同事不是近视眼？他皮肤好五官标致，怎么就戴了副压面貌又厚重无度数的黑框眼镜？

终于协议签署完毕，hr率先起身伸出手，“未来合作愉快！”

男方的握手礼仪略显生分，她拉近社交距离紧紧回握了下，当知心朋友似的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眼睛那么亮，遮住就看不到了。”

从沟通层面来讲，语言交流是场复杂的能量交换。

宋时微没有任何解释，语气淡淡地：“嗯。”

合同写了假住址，复试路上留心记下公司附近单身公寓的出租信息。

离开高楼大厦，他扔俩钢镚儿进投币箱，找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颠婆途中摇摇晃晃，宋时微独处公交车箱子里漫无目的看外面匆忙的人。

在大学毕业后曾收到过新闻公司的面试邀请，宋时微恍惚了一下直接婉拒，很快他找到份理想的工作，收入低没前景，但无需接触太多人，于是在省外安定了好几年。

因为有个藏匿心底的秘密扎根在宋时微从小生活到大的城市，他不敢靠近，拖一天是一天得过且过的态度，直到听他们网络聊天才知道江且几月前早不在当地了。

宋时微毫不犹豫递上辞呈收拾行李，他顾忌江且，如今江且离开老地方意味随时都有可能凭空出现宋时微面前。

现下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所以宋时微又回来了。经济发达的一线城市竞争压力大开销依旧月光，但在这里，没有江且。

上岗一周还算适应，工作内容比待在社区灵活，有同事教上一遍宋时微学习能力又强。不过宋时微从未见到他的直属上司，这家公司的经理。他身为管理者的秘书，协助领导处理程序性事务目前都是线上沟通。

经理忙得定位到处飞，组织会务的琐碎任务都给下面交办。

好在宋时微有类似经验得心应手，没加过班。当然也有麻烦的地方，譬如上级临时起飞的行程需要他将企划部的新方案装订成册，在周六中午之前送到酒店。

长期出差的大老板首选之地，酒店会议室私密性好，场面感设计强，设备也完善。

顶楼总统套房已经长住成为专属办公点，确实节省路程成本。

宋时微远程识别成功通过加密的电子锁，他只需按照指示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下午会来人统一带到机场进行交接。

室内过分清静，大吊灯挂着一串串水晶缨子光线压得迷蒙，黑色大理石，纯色香木桌。

他完全可以放下就走，堆积档案的办公桌，像潘多拉魔盒释放人类的好奇心引诱其打开。宋时微明知里面会释放什么，但有关宋彰的财务纠纷报告竟意外出现在这里！

十年了，宋彰服刑期间接受改造获得减刑，曾经的风光落魄多时，连互联网对此的记忆也沉没海底。

却勾起宋时微不解的疑惑，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的意图。

都驱使他主动犯错

隐藏摄像头在后背梁顶上直对桌面一览无遗，宋时微假意复核文件内页，分类后暂且堆叠报表之上，他会不经意间翻开魔盒的秘密，不被人知晓的动机…

“砰——”

“！！”

沉闷地振动从玄关淋浴室方向推开一扇门，瞬间新风换气的流动声原来听得很清楚。

酒店还有其他人！即使是父亲的东西，亲生儿子采用非法途径获取也将变成不合法权益，宋时微故作镇定，强压紧张到发抖的双手继续整理，直到合上档案夹归整进一堆资料中，他深吸口气转身。

无数次设想他们的遇见，宋时微把心理学琢磨彻底，翻烂了情绪其实惆怅的很。往后没有江且的日子反而时常在建设他们面对面的一天，实则江且从未离开过宋时微的生活。

终于等他们擦肩，宋时微出乎意料比任何一次假设都要显得平静。

江且身上带着浴后热气，他变得好……高，真正赋足成年男人健壮力量的体魄，宋时微稍偏了头，大黑框把脸遮个半。

“宋时微？”

突然名字是咒语，通电似的一阵乱麻怵到心脏，宋时微差点左右脚乱走。

沙哑的像砂石磨砺声带，比寒霜冷。

江且的声音……宋时微从没听过的声音，耳朵和脑子居然会自动给它开辟一条音轨。

宋时微嗓子发紧，他否认：“你认错人了。”

说完快步朝大门出去，刚搭着把手，被门外一股反方向的力惊得缩回去。

匆忙忙赶进来一群穿制服的安保人员，绑肩带上的对讲机红光闪烁，“客人打扰了，请问刚刚是谁报的警？”

“什么？”宋时微皱眉，身后江且却再次开口：“是我。”

宋时微一时间愣住，低头不语陷入短暂沉默。

宋时微先行等在警察办公区接受询问，他始终否认利用职务上的便利非法侵占公司机密文件。

也许看着真挺像误会，举报人在不知道宋时微在场的情况下合理保护公司财产。

警察话问完了让宋时微补充笔录，宋时微捏着纸怔怔看。

江且的出现，公司的安排，看似巧合，只有他最清楚自己为什么坐这儿。

等来换身衣服的江且，拉开宋时微身边的靠背椅，扑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这边已经结束问话，之前你提到电脑里安装监控，是提供监控进一步审查还是你们私下调解？”

话对向江且说，却一字一顿听进宋时微耳朵里炸开一样，心想遭了！他一直正对电脑。

“私下调解。”

警察转头问宋时微：“你接受吗？”

宋时微看不懂江且，本以为是场毫无胜算的报复。眼下既没有更好的选择，他连忙点点头：“我也接受。”

“好，最后需要再次确认二位身份信息，请配合调查。”警察同志拾取身份证，照念上面的名字：“宋时微。”

被喊到名字的人甚至忘了眨眼的动作，再次被提醒一遍核对姓名时，他声音不大：“……是。”

“地址也是你目前住的住址没错吧？……生活区……三单元101室。”

宋彰入狱前紧急办理名下转移，唯一支配出来被财产划分漏下的房权，宋时微逃避社会居住的地方，他另一个藏起来的秘密，在江且面前被公开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