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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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混成泥,扒在他们脸上和衣服上,狼狈至极。
五仙教大教主是知恩图报的人,她请祭师转达,说想让空留下来养好伤再走。
空拒绝了,扶起没人管的散兵,只拿走自己的包袱,以剑做拐杖,歪歪斜斜地离开了五仙教。
说起来,他真的很感谢空当时的决定,毕竟对于他来说,在五仙教多待一刻都是煎熬。
如今身受重伤,呼吸间是熟悉的西南山风混杂着血腥味,却远比以往更加轻快。
他们一路互相搀扶,来到怒江边那个仅有几支竹筏的小渡口。
当初,就是从这里入庆乌山的。
现在天色将晚,小渡口只有奔涌不息的江水,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有船经过。
散兵靠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被江风吹散的云雾,和已沉下半轮的太阳。
空说得对,他后知后觉地想,自己心情的确不错,这是他自入璃国以来最高兴、最轻松的时候——没有练到筋骨力竭的武学,没有多托雷的毒蛊控制,没有杀人人杀的任务。
只有潮湿炎热的空气,四周墨绿的树林,漫天灿烂的晚霞。
还有个和他靠在一起的人。
“明天是个好天气。”
“明天是个好天气。”
他俩看着晚霞,异口同声,随后,空不好意思地笑出声,散兵则把帽檐压低。
空岔开话题:“你说什么时候有船来?咱俩不会在这被蚊子吸干血吧?”
散兵答道:“一般都是清早有船——我给你的包裹里不是有驱虫药吗,你抹点不就好了。”
“哦对,都快忘记了,”空费劲地从身后掏出药盒,想往耳后抹的时候却发觉胳膊酸胀难耐,根本抬不起来,“不行,我大臂没力气,抬不起来。”
“那你过来,我给你抹。”
空把脸往散兵那凑。
散兵刚想伸手,没料到胸前伤口被牵扯,他也抬不起手来,只好跟空说:“你往我这边挪一点。”
空艰难地挪动屁股,靠在他肩上。
散兵往他耳后脖子和裸露的手腕处都涂了药,见人还赖在他身边不走,皱眉道:“啧,你别凑这么近,一身血腥味。”
只是当他轻轻用手肘怼空的腰肉时,却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算了,就让他靠会吧。
散兵用头上的帷帽遮住两人的脸,也默默闭上双眼。
五天后,嘉阳城中。
散兵站在客房栏杆处,看远处水天一色,游人们在嘉安湖上泛舟游玩。
而他身后的房间中,空正躺在床上,一张脸烧得通红。
要不说他二人还是少年气盛呢。
他们从庆乌山出来后,不曾歇息,而是从水路原路返回。归途是顺水而下,可以说‘轻舟已过万重山’,结果,由于二人伤得太重又不好好休养,上船
陨星碎片离体,空的状态立刻就好起来,不仅烧退了,午后还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正看到散兵的背影。
“……散兵?你还在啊?”
散兵正给自己的伤口换药,就听到空虚弱的声音。
他赶紧走过去,嘴里没好气:“病糊涂了?我不在这在哪?”虽然这样说着,但探向空额头的手倒很轻柔。
空微微仰头方便他探查体温,小声嘟囔:“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呢……”
“好笑,我如果离开,风流潇洒的空少侠要被烧成红烧肉了,”散兵扶他坐起来,问道,“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头晕,估计是躺太久了——那个,我有些饿。”空揉揉肚子
“……行吧,不做饿死鬼是好事,在这等着。”
说完,散兵出门去找伙计了。
这人嘴硬心软的别扭毛病还真是一如既往,空心想。
他本以为依散兵的性子,在他昏迷时就会不声不响的离开,如今看来,这人的性格就像炸酥了的麻花,看着又硬又拧巴,实则咬一口就会露出酥松的馅,比旁人以为的要软上不知分。
正想着,散兵就端了两碗粥推门而入,空定睛看去,一碗是乌漆嘛黑的药粥,另一碗则是盛得满满当当的鲜香肉粥。
“给,先喝药粥。”
散兵将散发着奇怪味道的药粥放在空手里,空躺了好几天,手不太稳,差点把粥打翻,散兵见了忙接过碗,以为他不想喝药,嘲笑道:“小孩子才讳疾忌医,想不到空少侠短短几天就退化成稚子,喝粥还要别人喂。”
于是,他将碗凑到空嘴边,眼神催促他快喝。
“呃,真的不用——”空慌忙摆手。
散兵斩钉截铁:“张嘴。”
空想说他真的没病到要人喂的地步,只是看散兵好似在说“不快点喝我就把你宰了”的恐怖眼神,默默放下拒绝的手。
药粥闻起来苦涩,入口并没有很难喝,只是有股草腥味罢了。空就着散兵端碗的手,咕嘟咕嘟几口就咽干净。
见他喝完药,散兵赶紧把肉粥送到他手上,催促道:“继续喝。”
空看他一眼,知道这个动作的意义其实是怕他嘴巴苦,于是毫不拖泥带水地再喝完一碗肉粥。
随后打了个嗝。
见他胃口不错,散兵原本紧抿的唇角逐渐放松,连紧绷的脊背都舒展一些。
空能明显感觉到散兵的松弛,但他又明白如果直接表达谢意和安慰的话,这人一定会死不承认、反唇相讥,不过——他现在就想看散兵用白眼睨他的样子。
于是出于故意的心态,空神情认真地说:“散兵,我已经没事了,这几天多谢你的关心和照顾。”
散兵鼻孔出气:“嘁,谁关心你了?我可没有这种心思。”
好,死不承认。
“毕竟你像个死鱼一样躺在那,扔江里怕是会毒死鱼虾。”
很好,反唇相讥。
——每一个反应都正中下怀。
空低头,笑得肩膀不断颤抖。
散兵玲珑心窍,一下就看出空在戏耍他,登时冷下脸来,站起身就要走:“看来我们空少侠都有精力开玩笑了,在下真是不便久留,告辞。”
“好啦,是我的错,我道歉。”空下床拉住他的手,两人一起坐到桌旁,“不过我确实很感激你这几天的照料,这句话没有开玩笑。”
散兵瞪他:“不必如此,你在圣树台救了我,我现在帮你就算——”两清了,他想这样说,可是看着空金色的眼瞳,又把这三个字吞回去。
是啊,哪能算两清呢?空在沐阳县救过他一次,又在五仙教救了他
如此想着,散兵转身回门,却不料正与准备推门出来的空撞上。
咚!
“哎呦!”
散兵躲得快,空的额头却结结实实磕在了他的帽檐上,捂着头痛呼。
“你出来干什么?嫌自己这几天病得不够?”散兵皱眉。
空嘿嘿一笑,跨步走到廊上和他并肩而立:“没有,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是看你这么久了也不进来,想出来跟你一起吹吹风。”
他伸个懒腰,对楼前风景连连称赞:“这还是我
江流入海,水面开阔,帆影隐入碧空,正是大璃最大的商港——月州。
空散二人在嘉阳修养三天,乘船仅一日便顺流而至月州。
两人下船时已是傍晚,夕阳余晖中,空拉着散兵一路穿行,径直来到码头附近的一家饮子铺坐下,朝老板喊道:“英姐,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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