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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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四更天突然下起大雪，到天亮雪竟然已过膝盖。一大早，司牧岚安排下人给府里各处清理积雪。大雪一直下，阻挡了走动拜年的人。天冷的不像话，朗州城外冻死了不少人，大雪压垮了很多茅屋。许绵心里惦记响水村，听府里小厮说，去往乡下的路被雪覆盖，短时间内没法清理。如今太守召集城中富户捐钱捐碳，调配各府中下人清出道路下乡赈灾。这雪一下便下了整个正月，江南道大雪，江北连绵大雨。朝廷已经自顾不暇，许绵想起六岁时江南道大旱，朝廷也没有赈灾。那时朗州太守是朝廷派来的，他没赈灾直接逃走了。如今太守是朗州世家嫡出把控，开国太祖制定的驻军也被取缔了，整个江南驻军全都脱离了朝廷管辖，如今朗州驻军只有不到两万千人。许绵心里觉得，这制度已经要崩塌，天灾不断，用不了多久世道要乱了。雪停后，出了太阳，日光白的刺眼。市面上出了各种防滑的铁链、铁牛蹄、铁马蹄。许绵抽空给住在作坊的孙大柱兄妹送了两筐碳，各铺子也开门做生意。许绵将儿子交给他奶，康姐儿塞给司牧岚照顾，坐着马车赶回响水村。路面结冰，以往一个时辰的路，今日走了两个时辰。到了村里，好几家挂白布了村尾处有两家房屋倒了，被厚厚的白雪覆盖，许绵回家的心更加急切了。车到门口，院门关着，许绵推门，门开了。冲赶车的小厮道“你在门口稍等会儿，一会儿安排给马喂些草料，你也进屋歇歇”。屋里没声音，许绵冲屋里喊“爷、奶、爹、娘，我回来了”。“哎～，绵芽儿，你怎得回来了”许氏跑出来，拉着许绵问“这大雪天，你怎得回来了”。“家里人呢？大哥嫂子呢，弟弟呢？怎得就你在家”？“村里好几家房子被雪压垮了，你大哥嫂子过去帮忙了，你弟弟不知道去哪玩了。快进屋，你奶病了好些日子，快去看看”。“爹和爷呢，奶是旧病复发还是感染了伤寒呢？娘，安排赶车的小哥将马牵去后院喂些草料”。“行，你去看你奶吧，你爹带着礼儿玉儿去村里，你爷去了村长家”。

许绵看到她奶瘦了不少，在火盆遍烤了一会儿，待身上没了寒气，凑过去坐在床边。许老太太已经睡着了，许绵给她把脉。这个冬日肯定又没好好将养，搓了搓手掌，发热后摸了摸小腹。去年在司府，将小池塘里的莲蓬全采了做成药，这药材正好许老太太能用上。一直没时间回来，没想到奶的身子过个寒冬就差了这么多。许绵起身去拿药材熬药，许氏将小厮安置在堂屋烤火，“娘，将里面的鹿肉和卤肉都拿去厨房，剩下的是给你们带的年礼。我先去给奶熬药”。“好，小哥，这里有热水和点心，你自己吃喝，不要客气啊”。“多谢婶子”。许氏跟着许绵去了厨房”绵芽儿，你哥说你要跟杨九合离，他家长辈都不在朗州，不让我们去问。你怎得要和离呢，嫁鸡随鸡，女人怎么能和离，你们还有旭儿。听娘的话，包容他犯错，日后他会记得你的好的，好好过日最要紧“。“娘，大哥应该与你们说过缘由，我不是依附男人的女人。婚姻里过得不好不会将就，你不用劝我，你知道我的性格，决定的事儿就不会改“。许绵快速将炉子生起火，许氏听她这么说，不知道说啥了，女儿比儿子们还有主意，她管不了。“这副药，是给奶熬的，一副药熬叁次，一次两碗水熬成一碗，娘记住没”。“记住了”。许氏将肉挂好，“先给你煮碗饺子吃垫垫肚子，晚食再给你做大菜”。“我不在家过夜，下晌还要赶回去的。娘，你去将爷、爹和大哥喊回来，我有重要的事要说“。”哎～”。许绵赶在朗州城门关闭前入了城，夜里雷电划开夜空，哗啦啦暴雨如注。披上袄子，打开房门，看雨水在庭院快速积成水。冬雷震震，气候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