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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后廊有一条空中楼梯,直通往有花圃的下一层,从楼梯上完全走下来时,韩宁甚至看见了刘秘书,他匆匆忙忙地奔走着,见到韩宁还不忘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又旋风似地隐入拐角。
韩宁的目光落在周围,她看得出圃里鲜花是假植的,时效很短,应该是今天准备的,不是很隆重的漂亮,白绿相间,只是装饰性的美,让人不太有负担。
花圃旁边是造型游泳池,在上面时居然没有注意到,很快,韩宁想起来,这里和他们倚靠的露台栏杆是两个相反方向,上方对着很少有人走动的后廊。
很少有人走动,这意味着她有可能被王言洲先奸后杀吗?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跟着王言洲来到池边。
她看着池子里映着灯光的粼粼水波,心想,溺死?不可能的,她会游泳。
韩宁想轻松点,她还不习惯一声不吭的王言洲。手颤抖着的王言洲。
他在前面,她看不清他的面容,韩宁心里没底,但也告诉着自己,你得心一横,箭在弦上。
终于他停下来了。他抬头看,神色如常,云淡风轻。
他甚至还带着一点韩宁都装不出来的笑,王言洲说:“今天晚上有烟花,这里是很好的观赏位置,能看到全景。”
韩宁仰起头,s市没有星星,不灭的夜景照亮半边天。
她说:“是吗?”
“他是谁?”
“我男朋友。”
“我呢?”
“情人。”
多难听的词,以至于王言洲听见就忽地转过身,他看着韩宁,眼里腾起一股火苗。
“怎么,允许我是你的情人,就不允许你是我的情人?”韩宁看他这样,她甚至玩世不恭地摊开了手,无所谓自己说出了什么话,“允许你有未婚妻,就不允许我有男朋友?”
她挑衅地看着他。
设想之中的怒火没有来,王言洲扣住韩宁的双肩,他的声音似乎松了些,但还是很哑,像一根上了锈的,被压实的弹簧,刚刚有了一点能喘气的空闲,他看着韩宁的眼,分外郑重地说:“没有未婚妻了,你不再是情人,从不是情人。”
承诺哐啷一声砸下来,透过数十个字,是太重的分量,洛小甲的话荡在耳边,韩宁眼冒金星。
“韩宁,如果你在恼我这个,我向你保证,从前没有别人,以后也没有旁人,蜚语,流言都不会有,如果有,也是我和你的,”王言洲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我不会再拿婚姻当筹码。”
“之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对,不管是说的那些话,还是你工作的事,我道歉。”
“你罚我,应该的。”
王言洲的声音低微到融到夜色里,韩宁在愣怔片刻后确实体会到他的悔意,同时也明白了,他眼里的火苗并非因为怒气,而是以为一切过错都是他自己的问题,以为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就可以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地解决。
与怒气相反,那是王言洲认为的转机。他的示弱也是武器。
韩宁后退两步,企图挣脱对方的桎梏,可他的体温如影随形,于是简单的两步变成了用尽全力的挣扎,她转身,被拉回,王言洲怎么会让她逃,一而再,再而叁,叁后气急败坏,韩宁是个体面人,此时却什么也不顾了,她用那双被他赞美过的,崭新的高跟鞋,不停地踹着王言洲的小腿。
那么尖细的高跟,戳在骨肉上,是必然的疼。
她语无伦次的刻薄,“王言洲,知不知道你有多招人恨……我恨你,我恨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上学的时候干扰我,上班了折磨我,你订婚了就要甩开我,你想要了就召回我,我也真是贱,受你呼来喝去,天知道,我同你虚与委蛇有多恶心,你真以为谁都要围着你转吗……”
是这样吗?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韩宁痛斥之后心里是那么的不痛快?
或许王言洲该更生气,但韩宁率先怒了,盛怒之下是为自己的推脱,这段时间里,她对王言洲太过爱答不理,他才是那个被呼来喝去的那个,可韩宁要逃避,和对待谢程一一样,她要抢占先机,她要为自己找一个完美的,离开他的理由。
王言洲任由她骂着,挣扎之间,他们的距离更近了,韩宁被他困在怀里,她的手贴在王言洲的心口,那里不同往日柔软,反而有个硬物,方形的,一瞬间,韩宁周身的血都凝滞了,在血管里淤堵成疾,所有器官失血缺氧,大脑宕机,耳边嗡响。
她冒出一个可笑的猜想,又迅速被自己压下去。
……不,不是戒指盒,这东西比戒指盒大。
他在耳边说着道歉,一声接一声,说着以前这个不在他字典的词。韩宁听得太清楚,心里也太清楚,该道歉的又哪止他一个人?于是她更疯狂,韩宁低头咬住王言洲的手,发狠,牙关咬合,施压,迫使他松手。
松手,求你松手。
因为初始的愧意,所以一直忍着王言洲的得寸进尺。一点点,一点点,直到得寸进尺变成不死不休,怎么就变成不死不休?
韩宁罕有这般蛮横不讲理的时候,她要么理智过头,要么懒得伪装,绝大多数时的真实情绪都是半遮半掩的,和王言洲从容自洽的你来我往。
此时她的装束凌乱,和王言洲两人可以称得上一败涂地。他们是滚在红尘里最世俗不过的男女,冲突尽显,狼狈不堪。泪先滚下来了,有人说眼泪是武器,但于韩宁来说更像懦弱者的自白,她不想让王言洲看见,扭头向一边,看到泳池的水面,她想,栽进去吧,溺死吧,溺死他,就会松手。
她从揣度害怕中生成了成为刽子手的想法。
泪还是被看见了,王言洲腾出一只手,为她拭泪,懈怠了专断的束缚,他早就懂得照顾眼前人的感受。也就在这个时刻,韩宁揪住他的衣领,一同摔进旁边的泳池。
冰凉一瞬间浸满衣裳,由外到内,让她的裙子更贴身,让她的胸腔更冷。
韩宁疯了,她的逃避真让她不顾忌生死,以至于坠进水池里都没有换气,心无旁骛地任由自己沉下去,或浮上来。可还是被干扰了,被王言洲捞上来后,她歪坐着一边吐味道奇怪的水,又清醒过来。
韩宁如释重负地笑了,松手了,她悲哀地庆幸自己终于和王言洲,有两掌之隔。
“……还要怎么做,”地上的人不知道她是用这种偏激的办法迫使两人分开了手,还以为这是对自己的惩罚,看韩宁难得展露一点不一样的神色,王言洲才敢出声,“会让你心里好受一点……”然后,原谅我。
王言洲忐忑难安,也在想韩宁出乎意料的折磨,是不是意味着她接受的第一步,她那么多恨,那自己就一步步,一遍遍地受她的磋磨,直到她满意,直到她畅快,直到两人心无间隙。
韩宁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长袖礼裙,掐腰修身,下摆宽大,此时湿透了,黏在腿上,刺骨的凉。但她没有在意。
两掌,她缩回手,叁掌,四掌……韩宁慢慢站起身,她盯着地上的人,回味着他的话,露出了转瞬即逝的荒谬神色,没有回答问题,只留下一句,“抱歉,我要回去了。”
“回哪儿?回去见那个翻译吗?”她转身之际,王言洲再度出声,见她没有否认,内容变得尖刻,仿佛又有一只无形的手拉住韩宁的胳膊,“见一个在会馆里待过的男人?”
王言洲怎么变成了这样,他就算再傲慢,也不会在短暂的两个小时内叁番五次地攻击那个人。更多的情况下,他会不屑,会嗤之以鼻。
可王言洲如何能不恨,他懊悔,他祈求,他挽留,他听她斥责,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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