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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走吧!”
宋谨书开口,表兄妹俩目光相触,皆不约而同地笑了。
从前院往大门走,他们经过外院那棵枝繁叶茂的桃树,粉色的花儿早已凋零,变成桃儿潜藏在绿叶之中,若不仔细看,还真不太能发现。
“这桃月底就该熟了,只可惜咱们等不到那时。”
叶婉突然嘀咕一句,也没指望有人能回答她。
“你若想吃,就让管家或者王二派人快马加鞭送些去长陵,只是路途遥远,即便送到也不新鲜了,没必要折腾人力,你喜欢我们便买长陵本地的桃。”
宋谨书侧头,发现丫鬟小厮都兢兢业业在前头抬东西,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便悄摸摸靠近叶婉,探了又探,最终心满意足牵住了叶婉的手,任凭她挣扎也不松开。
“婉婉,就牵一会儿,门前就放开,不会有人看见的,就一会儿,好不好?”
宋谨书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哄人的意味,听得叶婉心头发软,左右瞧瞧却是如他所言无人注意,便也由着他牵了。
二人晃晃悠悠走着,交握的双手好似有什么魔力,没一会儿便几乎贴在了一块,黏黏糊糊,竟是连到门口都没注意。
“啧啧啧,麻烦二位收着点,体谅体谅我这个孤家寡人可好?”
蒋庆舒直言没眼看,咋咋呼呼,最后还是得了宋谨书眼神警告,这才不情不愿消停。
状元居门口的小闹剧并为引起太大关注,辰正一过,马车启动,慢慢驶离这条短居几月的小巷。
叶婉第一次出远门,在此地一住就是三个月,难免有些不舍,走时凑在窗口看了又看,直到拐出巷口才收回目光。
他们三人在京城没什么朋友,本以为此一别不会有什么水花,不曾想未到城门口就被热情的蒋润明以及他那群纨绔朋友包围了。
这一个个都是好玩爱闹的性子,放纵不羁爱自由,若非家中管得严,都得把京都掀翻咯。
“四哥还是你够义气,还知道大清早过来送我,就冲你这一份心,我回长陵之后说什么也要给你准备些土特产送来。”
蒋庆舒心中甚慰,高兴不过片刻,就被蒋润明贼兮兮地打断了,只见其包袱一甩,没等同意就钻进马车里,催促道:“你少废话,赶紧上来走人了。”
“四哥你……”
“哎呀,你别婆婆妈妈,放心吧,我爹已经同意了,就是我娘麻烦这才出此下策,老赵他们都是来给我打掩护的,你别管,赶紧上来走人。”
蒋润明生怕动作慢点他娘的狗腿子就闻着味过来,一个劲催促,蒋庆舒半信半疑最后还是顺了其意。
“你跟我车走可以,但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出了什么事我可不担责任,你一个做哥哥的应该也不至于孬到靠弟弟吧?”
“成,只要你不去我娘面前告状,你做我哥都行,赶紧吧!磨磨唧唧。”蒋润明说完蒋庆舒,又叮嘱几个好友做戏要做全套,兜一圈子再回去,“哥几个别说漏嘴了,就算顶不住,也要等我走远了再说。”
那几位公子哥连连拍胸脯保证,车队才再度出发。
车轮滚滚,卷起万千尘土,远离京都巍峨城墙。
汇合
从京都出发, 往南第一站便是宋谨书他们来时歇脚的最后一站平昌县。
此地离京都最近,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庶, 整个小城的氛围还算不错。
再往前,他们就到了田阳县,与翘首以盼的叶镖头三人汇合,各自简单说了一个多月来的变化,听完所有, 除去自幼生活在京都,见惯各种弯弯绕绕的蒋润明, 其他人都唏嘘不已。
特别是叶镖头等人,他们走镖人南南北北地走,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然而千防万防,还是无意间卷入其中, 白白承受一整年无妄之灾。
被关进刑部大牢之后, 他们尝试过不少法子, 也在自己有限的人脉中积极联络, 然而几乎都石沉大海。
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加之刑部牢房里面也有不少其他罪犯, 刑罚审问乃常有之事, 鞭子抽打皮肉的闷响,发红的烙铁贴上皮肤时足以刺破耳朵的痛苦尖叫,还能隐隐闻到一股不合时宜的肉香气。
还有那些已经被折磨地精神失常, 长年累月嚷嚷不停, 喊冤求饶的声音。
种种叠加, 宛如魔音, 深深烙入叶镖头三人的心里,时间一长,再坚韧的意志力都能被磨灭殆尽,而消沉颓废也成为一种常态。
现如今获救一月有余,午夜梦回,他们还总能听见那些声音,有种空灵的不真实感。
“那平王呢?他与当今乃是亲兄弟,又先帝生前最疼爱的亲子,即便有罪也不太好处置吧?”
叶四叔自打知晓平王乃是害他们坐牢的人之后,便记恨上了。
先前二王相争结局未定,他也不敢乱吭声,就怕自己的无心之言传出去害了一家子的性命。
可现在成王败寇,虎落平阳,叶四叔自然不会放过这等落井下石的机会,虽然问两句也达不到什么报仇的效果,但若是能得个好消息,心中也能痛快不少呢!
“前段时间前朝都在忙碌新帝登基事宜,还顾不得处置乱党,不过以平王先前那股嚣张劲,当今即便为博美名留他一命,这辈子也改变不了囚禁的结局,想来宗人府牢狱或者皇陵就是平王一家的归宿了。”
“至于从犯文阁老,身居高位不思为百姓谋福祉,却心比天高与平王一块起兵,因圣上当时尚未登基,终究名不正言不顺,最多判三族。”
晟国律法宋谨书与蒋庆舒都熟读于心,可若论复杂的律法实践,他们就不如蒋润明了。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小爷读书虽然不如你们,但架不住我从小到大见得多啊!见得多自然也就懂得多,这个你们还别不服气。”
蒋润明毫不客气道。
“我们什么也没说。”
蒋庆舒颇有些无语,心里头暗自嘀咕,只觉得他家四哥在家中过得太惨,上有沉熟稳重的长兄,下有一个习武很有天分的弟弟,只有他自己不上不下,文不成武不就,还时常惹事闯祸,想来没少被否定,没少被惩罚。
所以才在表现完自己之后生怕别人不相信,急于获得他人的认可来安抚自己的心。
“四公子所言句句在理,我与庆舒在这方面确实有所欠缺,不足之处还望不吝赐教。”
相比于蒋庆舒下意识的一句话,宋谨书则周全多了,他甚至还就着这个问题询问了其他。
而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蒋润明宛如被人打通任督二脉,全程侃侃而谈,哪里还有半点平宁侯府草包四公子的模样,就连蒋庆舒听了都忍不住称赞两句。
一番交谈下来,蒋润明红光满面,看上去高兴极了。
“四哥既然对律法感兴趣,怎么不禀明大伯去刑部历练?大伯若是知晓定然会高兴,也会支持你。”
“废话,你以为小爷不懂吗?还不是我读书不行,连个进士都考不上,我爹也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天子宠臣,我就是想去也处不成啊!”
说到这里,蒋润明就忍不住叹气,其他人也识趣地转移话题,讨论其他事情去了。
这边几个男人聊的热火朝天,旁边的叶婉与小梅愣是一句也插不上嘴,干脆乖乖旁听,等他们聊完了,才一块下楼,在客栈吃了一顿饭,重新启程上路。
路上叶镖头骑马,几乎都跟在女儿马车旁,听女儿趴在马车窗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心中满足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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