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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厉行就着路池雨刚才剩下那半支烟继续抽,直到淡淡的烟草味道传到路池雨的鼻端,他才突然意识到,周厉行抽的那是他的烟。
路池雨脖子一热,他觉得这个行为有点过于暧昧了,可是周厉行眼神却没有半分情欲沾染,似乎就只是随便捡了根烟继续抽而已,压根没想那么多。
路池雨呼了口气,他在心里默念,不要给对方无意识的行为赋予太多意义,这本身就是没意义的事情。
连续不断的意义把他给绕晕了。
过了一会,他听到周厉行开口说:“那得是十年前了吧,当时我跟着师傅来西宁参加一个唐卡艺术展览,在附近的步行街上,杜雨岚正摆摊卖手工艺品,小姑娘什么也不懂,跟她朋友两个人初来乍到的,被当地人欺负,我就顺手帮了他们一把,也就这么认识了。”
“岚姐还有这么‘辉煌’的过去呢?”路池雨听了笑道,他没想到如今八面玲珑的杜雨岚过去也有过艰难落魄的时候。
“大家都是这样的,哪能有人一开始就成熟稳重面面俱到,还不都是一步一个跟头摔打过来。”周厉行意味深长说道。
“行哥,你当初为什么会想到帮岚姐?善心大作?还是见色起意?”仗着独处的气氛,路池雨说话也更大胆了起来,他试探着用玩笑的语气问周厉行。
周厉行似乎觉得他的问题特别好笑,他往后靠了靠,说:“时间过去太久了,你要问我当时具体怎么想的,确实记不起来了,可能就是觉得他们都挺不容易的,背井离乡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我师傅告诉过我,施德不求望报,帮别人一把也是给自己的修行。”
路池雨认真回味了一遍周厉行的话,他轻声说:“这话说得真好,施德不求望报,有多少人这辈子都看不开这一点,最后就被困在自己的欲念里。”
“你呢?被困住过吗?”周厉行反问他。
路池雨被问得愣住了,过了许久,他有点怪异地笑了,随即一口把杯里的酥油茶喝尽,他低着头说:“我没有过,我这人太自私了,从来不施德,也谈不上什么望报,我只配赎罪。”
“乱讲。”周厉行摇了摇头,伸手在他脖子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你做着一份全世界最伟大的工作,你救了很多人的生命,这都是施德。”
路池雨像个缩头的小鹌鹑一样不肯抬头,他眼睛很酸,生怕自己一对上周厉行的目光就不争气哭出来,所以只能尽量把头再压低一些。
周厉行看出了他的心思,反而手中更加用劲把他脖子往上拉,直到逼着他不得不抬头直视他。
路池雨有点狼狈抹了把眼睛,他试图若无其事笑着说:“行哥,你可真是的,非得直击我内心,把我搞这么凄惨。”
周厉行没说话,一双粗糙的大手仍旧落在他的脖颈处,他一下一下地捏着路池雨脖子上的皮肤,直到他脖子泛红一片,看着倒分不清是害羞还是疼了。
路池雨使劲眨巴眨巴眼睛,努力调整着自己失控的表情,他不喜欢这样矫情难堪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很失败。
可是周厉行却在他身边低声说:“池雨,你得学会放过自己,你被你的负面情绪困住了,不用总是拿往事压着自己,没人规定成年人就不能痛哭,不能歇斯底里。”
路池雨沉默了许久,他想,周厉行这个人真的很可怕,他能在无声中看透他的内心,撕开他那层虚伪的情绪包裹,把他最不堪的一面也袒露在日光之下。
路池雨的眼泪无声地掉落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周厉行的手上,看着异常狼狈。
周厉行也不再说话,只是从桌子上抽出几张纸巾,捧着他的脸认真擦掉那些宣泄的眼泪。
周厉行的分寸感极佳,他就此打住,再没有多问路池雨任何事情,有的伤口是需要自己去愈合的,只是此时此刻,他能让路池雨不再端着压抑自己,有一个情绪的宣泄口来哭上一场,就已经是不错的改变了。
等到路池雨情绪恢复过来,周厉行看着他通红一片像是小兔子一样的眼睛,他笑着问道:“今天在南山看过日落了,想不想明天早上再去看个日出?”
路池雨惊讶地抬起头,周厉行的话题变得太快,他一时之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等到回味过周厉行的话之后,他立刻点头:“好啊,我们去哪儿看日出?还去南山公园吗,不过日出时间早,公园能开门吗?”
“不,我们去黑马河。”
“远吗?”路池雨一头雾水,他真是过来得太匆忙,任何攻略都没做过。
“还好,现在回去我们可以简单休息一下,带上厚衣服,下半夜两点我们开车过去,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周厉行给他解释了一下行程。
“好。”路池雨一口应下,“那我们就换着开车。”
“不用,也没多远,你就在副驾驶好好看风景吧。”周厉行说完后又无奈笑了,“不过这大晚上的,估计外面也看不到什么,只能吹吹夜风了。”
路池雨是个典型的行动派,听了周厉行的安排之后,他立刻决定现在就抓紧时间回客栈,起码得先把这一身淋过雨后潮乎乎的衣服给换掉。
趁着周厉行去上厕所的功夫,他起身先一步下楼,走到前台准备结账,过去后就看到何曼正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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