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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月脚步虚浮,走到床边却不敢掀开被子。她伏趴在床边,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眼泪掉的那样快,一分一刻也忍不了。

她把脸埋在被子上,任凭自己的泪水打湿他的被单,呜呜的哭声穿进竹影耳朵里,他缩着身子,眼睛有些涨疼。

没一会,一只手从被子侧边伸出,搭在了卿月手上,被子里的传出温柔的声音:“我没事的,多养几天就好了。你喝酒啦?怎么不多加一件衣服,容易着凉的。”

卿月抬头,瞧见竹影手背上的青紫血痂,哭得更大声了。她嘴里含含糊糊念叨着什么,竹影没有听清。

正发愣,掩着头的被子就被扯了下来。竹影低呼一声,要去捞被子,却被卿月压住了手。

她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满脸的眼泪,鬓角的碎发湿乎乎的黏在嘴边,很是狼狈。

“你的眼睛……”卿月的眸子轻轻颤动了一下。

竹影下意识要去遮挡,他眼睛里全是血,鲜红得像个丧尸,看着很是骇人。

卿月捧着他的脸,哭得一抽一抽地:“你的眼睛……他们竟然都没跟我说,我明天就让人给你找最好的眼科大夫。”

“我的眼睛没事,只是看着吓人。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竹影垂着眸子,他不愿意她瞧见自己这副模样,不好看。

“还有哪,那个畜生……他还……还伤你哪儿了。”卿月摸索着掀开被子,她喝的有些多,不太清醒。

竹影坐起身,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没事,就是外伤而已。没有别的。”

卿月突然动作一顿,瞧着他的胸口发愣。

竹影低头一看,自己嫌病号服扣子膈着难受,每天上药又麻烦,就没有扣。胸口那个结痂变黑的烟疤,很是刺眼。

他忙拢了拢衣服,别过了脸。

卿月站起身,手止不住的发抖,眼睛里满是破碎的月光,她好几次要开口说什么,却只是嘴巴动了动,发不出声音。

竹影瞧着她,有些担心,刚要开口,就见人眼睛一翻,倒在了地上。

他一惊,忙要下床去扶。病房的门却打开了,一个身材高挑,剑眉星目的男人走了进来,瞧见瘫倒在地上的人,他神色大变,箭步上前抱起了地上的卿月。

卿月喝多了,加上一时急火攻心,没喘上来气。晏沉将她抱起,她就悠悠转醒了。

“叫医生来看看?乖乖,你吓着我了,不该让你喝那么多酒的……”晏沉皱着眉,神色很是担忧。

卿月微微摇头,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晏沉瞧了瞧床上的人,冷哼了一声,便将人放了下来。

卿月看着竹影,良久才开口:“你好好修养,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了。”

说完,便踉踉跄跄地往门口走去。晏沉看了竹影一眼,便忙跟着上去扶住了卿月。

人来得快,去得快。短短几句话,如果不是被单上一片湿乎乎的泪痕,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抱着被子,上面有淡淡的栀子花香和酒气。

第二日,江苕杨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不必再回水樾了。

见听完消息的竹影神色凝重,江苕杨拍了拍他“:竹影?怎么了?不高兴吗?”

竹影摇摇头:“没事。”

“你那位客人,倒算是个贴心的,想必经此一事,你在她心里的分量,更重了些吧。”江苕杨有些欣慰。“只是听说她有家室,那晏家二少,是个人物。”

竹影望着窗外的合欢,淡淡开口:“师兄,是如何知道的?”

江苕杨笑了笑:“竹影你不常在他们这些权贵中走动,自然不知。那个晏沉……”

话未说完,竹影就打断道:“我是问,师兄怎笃定我那位客人就是晏家的太太呢?”

江苕杨语塞,愣愣地望着竹影。

“那位客人一直面具覆面,未曾说过她是谁,连我也不知她姓甚名谁。”竹影回过头,看着江苕杨,“师兄是如何知晓,她是谁的。”

“你怎会不知,你与她不是同游……”江苕杨笑着,突然,他话音一顿,腾地一下站起身。“竹影……”

竹影淡淡一笑:“是啊,出游这件事,除了师兄,我谁都没有说。”

他把所有的甜蜜,温柔,牵肠挂肚都告诉了师兄。他说,她心中肯定也有他。师兄当时还笑他如女儿家家似的。

竹影不愿意相信,从小把自己当亲弟弟疼爱,照顾的师兄,会是那个出卖自己的人。可是那日晏泞的话,他不得不信。

“竹影……”江苕杨眼眶一红,咚的一下跪在了病床前。“竹影,我没想过他会去找你的,我真的没想过。我本以为……本以为他只是……”

竹影低垂着头:“我知道,你是为了师姐。所以需要钱,我没有怪你。”

霸王别姬那天,晏泞确在现场。只是他口无凭据,水樾又极其注重客人隐私。竹影被卿月包下后,便不再见外客。他只能找到当他的“霸王”江苕杨。给了比不菲的佣金,只告诉他下次那位客人来了一定通知他。

可惜竹影的那位恩客再没来过。直到那次,竹影同那位客人出去玩。他便把这个消息报给了晏泞。

江苕杨只是按照晏泞的要求盯着竹影,和那位客人,答应有情况就通知他。他真的没想到,晏泞会找上竹影。

门外走进来两个男人,不由分说一个手刀劈晕了江苕杨。

“你们要带他去哪?”竹影咬了咬唇。

“我们先生说了,他不要人命,只求消息封口。敏感时期,江先生会先由我们看护。您可以放心。”黑西装的男人回答。

竹影闭上眼睛,点点头。

那日封疆的生日宴上,一群人起哄似的要灌晏沉,晏沉借口要开车没喝。于是乎矛头就转给了卿月,灌得她当天路都走不稳当,只好在陶然居楼上开了套房,住下了。

卿月醉得一塌糊涂,趴在晏沉怀里呜呜地哭,说想见见竹影,看他好不好,有没有事。晏沉见她这样,心疼得不行。便偷偷摸摸趁着天黑带她去了医院。

第二日酒醒,两人便回了家。一路上,卿月都没有说话,晏沉担心她憋着出事,没忍住还是开口:“乖乖,我带你去骑马好不好。省得天天在家闷着,去潜泳还是……”

“回家吧,我有些累。”卿月神色淡淡。

到家后,卿月也不说话,只是伏在案前练字。晏沉给她切了些水果端去,走近一瞧,那一张张宣纸上写满了“晏泞”二字。

晏沉神色凝重,不解地望着她。

写了好一会,卿月放下笔,将写满“晏泞”的宣纸折好,从晏沉口中掏出了一个打火机,点燃,扔进了洗墨池中。

“阿沉。”卿月轻唤道。

“我在。”

“这火,就让它烧得旺些吧。”卿月顶着燃烧的宣纸,眼底一片死寂。

入主晏氏后,晏沉忙了起来,应酬多到没有一天是清醒的,晚上回家都是醉醺醺的,一身酒气混合着香水味。

司机小雷和秘书一起将人扛回家时,卿月正在看电影。

开门见人醉成这样,卿月忙上前去搀扶,语气心疼:“怎么喝这么多啊?”

“乖乖……”晏沉把脸埋在卿月脖颈处撒娇。“那老匹夫……我喝半杯……他娘的就抿一口……放以前我的脾气,非得撕开他的嘴把酒灌进去……”

卿月皱皱眉扶着晏沉朝门外的两人致谢:“小雷,佳佳辛苦你们俩了,这么晚了,赶紧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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