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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哪个地头里的事?前头半点风声没听他露出来。恐怕是?他故意瞒着,只等几处都说好定了?才回来告诉她,一点反对的由头也不给她有机会去寻。
怪道他满面春风得意,人说男人有三大幸,洞房花烛夜是?其中要紧的一项,他乐此不疲。她也应对得有点累了?。
她问:“是?谁家的姑娘啊?咱们这宗人家,就是?讨小也要讨正经人家的姑娘,像那位二姨奶奶就不像样,人家买来送你的。哪里买来的?你连问也不问就收下了?。”
“那不过是?给王大人一个面子。”
“那这回又是?给的谁的面子?”
传星顶烦她这态度,端得板板正正的架子,就连吃醋,也像是?以一位正头夫人的身份来挑剔,好像并不是?她有意要吃醋。不过他从?不与她理论,只轻飘飘地道:“这回并不是?给谁的面子,是?我喜欢,一定要娶。就看?你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如沁不由得冷笑一下,“这话真叫人当不起。你想娶我还有什么话说?只望你娶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不要给太太不喜欢了?,反来说是?我没有劝你。”
传星觉得她一切的担心都是?在打埋伏,把重心圈在里头,又永远击不中。他洋洋得意地笑着,“可是?再正经不过了?,寇家的侄女,姓尤,叫妙真。”
忽然听见“咣当”一声,有个丫头往小饭厅里上菜,在门槛前头摔了?碗碟。如沁一下就恼起来,却顾忌着传星在这里,捺住了?没发火,只瞪了?那丫头一眼,“韵绮,你做事情怎么还是?这样毛手毛脚的?”
冯韵绮蹲在地上拾碎瓷片,又扎了?手,握着冒血的手指头望着如沁,小心翼翼道:“请奶奶宽恕。”
传星晓得这丫头总受他奶奶的打骂,不过当着他的面,他奶奶又做不出来。他笑一声,向着韵绮说了?句:“不过打碎个碟子,什么宽不宽恕的。别捡了?,叫人扫了?去,你的手先?去搽点药要紧。”
韵绮原都起身走了?,想一想,到?底一横心掉身回来问:“二爷,您方才说的那位新三姨奶奶是?姓尤?叫个什么呢?”
传星瞟她一眼,依然吃他的饭,“尤妙真。怎么,你知道她?”
韵绮乍惊乍喜,一时忘了?如沁,不禁喜笑颜开,“我认得!我爹从?前在嘉兴做官的时候,与她父亲有来往。她常我们家里去,我也常往他们家里去。我们两个,一块玩了?好几年呢!”
传星看?看?她,又隔着黄黄的灯辉瞅一眼如沁,笑道:“那正好,等三姨奶奶进门,你就去伺候她。”
韵绮忙要谢,一时又有些?胆战心惊地看?了?眼如沁,慢慢低下头去,没敢吱声。
传星吃得差不多了?,丢下碗,歪着身子,把一条胳膊搭在椅背上,眼望如沁,“怎么,我说了?你不敢答应,非得要等你二奶奶发话?难道这个家里,我说了?不算?”
韵绮应承了?声,不敢再露出高兴,忙下去瀹茶。
如沁想他抽调了?她的人去,不单是?为了?韵绮和那尤妙真认得的缘故,也是?有意要替韵绮另寻个好主子。这些?年她苛待这丫头,他一定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他比她更能忍得,从?来不多说一句她的不是?。
他也是?大家公子,从?不和妻室争执吵嘴,是?他做丈夫的风范。但他在别处挑剔折磨她,来表示他对这桩婚姻的不满。她更不能在此刻提出反对了?,他就等着冷眼看?她处处露出更多的不好来,她不能给他抓住了?把柄。
隔定须臾,她挂上端庄体?贴的笑脸,“要不要先?写封信回去给太太知道?本?来娶二姨奶奶就没告诉家里,再瞒着,只怕回京的时候太太怪罪。”
传星一下给她剪断后路,“不必了?,太太乐得我多娶几房。回京自然就晓得了?,信来信去的,麻烦。”
茶来了?,如沁放下碗往碧纱橱外?走去,行动如弱柳扶风,那柳枝扫着水面,荡起一丝沉寂的哀愁,若有似无的。她到?正厅榻上坐着,把声音提高了?些?,“那你想怎样办?把永芳居那三间闲置的屋子收拾出来给三姨奶奶住好不好?”
“你看?着办。”传星也走出来吃茶,又添上一句,“只是?那三间屋子从?没住过人,不热闹,要好好归置归置。”
如沁点头答应,两个人坐在黯黄的烛光中,半晌无话。
“看?着办”是?件考验人的事,如沁既然应承下来,又要做个体?面的奶奶,自然把一切都办得妥帖。先?叫人把永安居正屋里的家具都搬出来,扫洗了?好几遍屋子,再要抬家具回去,又嫌不好,现赶着叫人去现打了?成套的桌椅床榻,特?地把那家具的样子使?人送到?寇家给妙真看?。
妙真看?了?没话可说,都是?可也不可的态度,仿佛不关她的事。倒是?寇家上下欢欢喜喜地替她忙碌起来。好像是?自家的女儿出阁,寇夫人很舍得下本?钱,替她置办嫁妆,什么都要图个好看?。现请来裁缝师傅给妙真裁做四季衣裳,家具不好打,妙真将来是?要跟着传星回京的,搬来搬去的倒麻烦。要打一顶成亲时带的花冠,不怕花钱,一定要好看?,寇夫人怕一般的师傅打得不好,吩咐寇立在外?头找一个手艺精湛的。
寇渊倒说他认得一个厉害的老师傅,隔两日请到?家来画样子。他这几年几乎不过问家里的事,话说出来,连寇夫人也惊了?一下。以为他是?一下子恢复了?些?人气,又不敢多余去问他。
还有些?零零散散的东西?,都交给杜鹃和鹿瑛去办。有了?这宗事,杜鹃外?出益发多,不是?上街去为妙真置办料子就是?去挑拣零碎首饰。每每出去,都是?容光焕发地回来。家下人看?见,背地里少不得指指搠搠,暗说她是?借着这空档往外?头私会男人。
这日外?头回来,赶上寇渊也才刚外?头回来,正在椅上吃凉茶。看?见她从?面前袅袅娜娜地走进卧房里去换衣裳,一对翡翠珠子的珥珰掉了?左边一只,格外?扎眼。
不一时他跟到?卧房里头来,坐在床上望着她笑,“你左边耳坠子掉了?一个。”
杜鹃心头一跳,摸着左边耳朵走到?穿衣镜前照,果然是?少了?一只。她斜看?他一眼,又走到?妆台坐着,把另一只也摘下来,“大约是?在奇宝斋取下来比样子,就忘了?戴回去。太太吩咐下的,大妹妹的头面,翡翠的要一套,珍珠的要一套,金银的也各要一套。”
她是?没话找话说,寇渊听在耳朵里,不多问什么,只噙着淡淡的笑意,目光阴沉地盯着她看?。
她从?妆奁的镜里窥见他的脸,感?到?点悚然和烦嫌。这两年他渐渐变得沉默许多,一双眼睛常是?阴恻恻地把人看?着,不知道心里在琢磨着什么。
这两年她是?慢慢有点怕了?他,也是?因?为心虚,那些?闲话想必他也是?听见的,偏偏从?来不问。她这时候不再忌讳和他说妙真,反倒隐隐希望他和妙真能再有些?暗中暧昧的往来,她好从?他的灰蒙蒙的目光中摆脱出去。
她合上妆奁走去床前和他打趣,“你大妹妹要嫁人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吧?”
寇渊像是?腹中扎进去一根软绵绵的刺,什么感?觉都是?力不从?心。他起身走到?榻上去坐,仍然噙着微笑,“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提。”
“提一下怎么啦?我不过是?和你说笑,又不是?兴师问罪。我知道,这次她住到?家里来你们连话都没说到?几句,清白得很。”
她一壁说,一壁甩着绢子走来在那端坐着,脸上没有半点的不高兴,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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