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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翊:“哦?是什么人才你这么稀罕。”
许莼道:“青钱姐姐,我娘身边伺候的,但我娘可也没把她当丫鬟使唤。一等一的生意好手,盛家从家里伺候的人里头挑最擅长数算的男女童来做账房,又选了最好的送到我娘身边伺候,我娘又亲自教了她好些年,我娘所有的店铺庄子,她都清楚,各家大掌柜月会,经常都是她代我娘去主持盘账的。她一直留在府里,太夫人总有话说,嫌我娘把丫头留太大了,但她又不想嫁人,我娘就让她出府,来帮我掌事。”
谢翊点头:“你娘这是想把她的财产给你,但是又不希望你亲自做生意理账,所以才把这个人给你的。”
许莼摩拳擦掌:“九哥您别看低我,我自己亲自来弄这些生意,一定不比我娘和青钱差!”
谢翊摇头:“你是要继承国公爵位的,你去做生意,那是与民争利,不合适。”
许莼:“……朝廷又不会给我当甚么正经差使,我也不打算在朝廷谋差。”
谢翊深深看向他:“你身在国公爵位,若是还经商,自然会有无数的你想或者不想的资源向你流去,无论是否你授意。”
“官商勾结本就已是国之大患,官商一体,那就是国之蠹虫,若是你再买了大量的田地,那就是取死之道。”
“盛家依靠姻亲,取得公平竞争的机会,又拿到了皇商,这还不算非常出格。但若是你亲自下场经营生意,那就不一样了。”
许莼:“……”他讪讪道:“其他人也在做啊,就我知道的,哪家权贵没有产业?就是欧阳相爷,我听说他有四十万两在酱铺呢!还有云阳侯,您知道不,他在当铺、银号、古玩铺全都有股份。”
谢翊叹道:“非一日之功,积重难返,哪朝哪代这都是痼疾。若是重农抑商,则国力衰微,经不起四方胡虏侵扰,不堪一击。”
“但若是便民恤商,就难以避免这种利用手中权力来谋私利的现象。”
许莼低声道:“那怎么办呢。”
谢翊道:“我也不知道,我想应该要有一位不能有私欲的人来为整个国家谋福利,但人无完人,圣人非人。”
许莼完全听不懂了,满眼迷茫谢翊看着他微微一笑:“你如今并不缺钱,我不希望你为了证明自己,亲自去经营生意。你就是发挥才能,那你可以入朝为官做宰,发挥经济之才,为国效力。要知道治世治人,可比你那点生意要有意思了。”
许莼撇了撇嘴:“好吧……朝廷不会用我的,我名声不好。”
谢翊道:“怎么会,府上不是刚接了嘉勉的圣旨,靖国公府两子都极为优秀。”
许莼嘿嘿一笑:“好了好了,九哥您再说我就脸红了。”
谢翊忽然沉默了,许莼以为他还有什么话要教导,又是私心这条路走越慢越好,只慢悠悠控着马,不肯走太快。
道上空无一人,湖边一片静寂,柳树随风飘拂,水面上反射着粼粼月光,而虫长长在草丛里鸣唱,只听到马蹄声得得。
谢翊忽然问:“我是不是每次对你说教太多了,太迂腐了,你嫌烦。”这少年不过是因色起意,如今日日接触,见到自己这般一见面就教导,恐怕也早就无遐思了。
许莼摇头:“怎么会,我从小就没人教导,我祖母只教我光大门楣,全是大道理,我娘偶尔教我算术,又害怕祖母责怪,因此也不怎么很教我。我爹就什么都不管,兄弟姐妹们更是疏远隔阂得很。外祖父倒是教导我,但也只说生财之道,经营之义,可从来没人和我说我是国公,若是也去经商,就不给普通百姓活路了。”
“只有九哥不把我当外人,仔仔细细与我说道理,希望我读书懂道理,希望我走正道展才华,又把道理讲得十分清楚。”
许莼看着谢翊,讨好一笑。
谢翊:“……”他这是把自己当父兄师长了,想想自己若是娶个皇后,日日和自己讲为君之道……这日子过起来可没什么滋味。许莼总有明白过来的一天。
谢翊一时又心中叹息自己这般患得患失,又有些释然之感。
终归是栋梁之材,社稷良臣,做对史上流芳百世的君臣,君臣相须,事同鱼水,殊途同归,也不错。
不知不觉到了竹枝坊门口,谢翊勒了马道:“你先回去吧,我再去方子兴那里取点东西就回去。”
许莼依依不舍:“九哥进去坐坐。”
谢翊道:“不必了,对了今日本来前来,是听说最近朝廷要严查禁书,本是来提醒你开着书坊,须得仔细查一查,拿了那禁毁书目来对着仔细核查,以免有小人夹带诬告你。”
许莼道:“好,多谢九哥提醒,我明儿就让人去查。”
谢翊却从袖中拿了一张纸来,却是今日命翰林院誊抄来的书目:“你按这个查过便好。如今你有帮手,想来也方便。”
许莼接了过来,心中感动:九哥这般忙,还为自己这小小生意挂心,待自己是实在。一时却又忍不住提醒谢翊:“九哥,您真不用连这小事都在意,之前周大夫就说您,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您这病本来就是从操心过多上来的。”
“这小小一家书坊,也不在我名下,都记在手下掌柜名下,便是有事,也牵连不到我,总有时间周旋的。况且听说今上在这方面十分宽纵,从不以文字言论罪人的,您千万别担忧这些了。”
谢翊凝视了他一会儿,微微一笑:“无妨,你的事便也是我的事了。旁的事我倒不在意的。”
许莼心如擂鼓,面如火烧,只庆幸今夜这月亮不甚亮,九哥应该看不到自己脸色。
义学
许莼第二日到了太学, 却听到大家都议论纷纷不知道在说啥。
归德侯世子苏霖玉看到他招手笑道:“怎的才来?昨儿策论写得出吗?”
许莼道:“胡诌了几句,今儿怎么了?怎么好像有事。”
苏霖玉道:“听说是今科状元郎,本来都授了翰林院编修的职, 皇上之前一直很器重他, 召他经筵陪侍数次, 甚至还指了他主编某个民间文论诗集。结果昨日不知道为何,忽然被皇上斥责, 拖到宫门口先跪着受了掌嘴,又结结实实杖了二十板子,颜面尽失脱了袍服赶了出宫。今日听说吏部就已下了文书, 贬他去大理寺, 直接从正七品贬到了九品!好不吓人。”
许莼吃了一惊, 状元郎, 那不是贺知秋吗?前些天还看到他踌躇满志来和他赎书,今日如何就又从云端跌落?朝廷当官,这么危险的吗?
许莼忙问苏霖玉:“可知道是为了什么遭贬斥吗?”
苏霖玉摇头:“谁知道呢?有人说是京兆府尹江显江大人先进了宫面奏, 后来便是宫里传了他去,翰林院那边也只打听到这些,据说去探望他, 他也一言不发,只说自己是罪有应得。今上一贯深沉, 但从不无故罪人,想来是他有什么行事不检点的地方, 被揭发或者弹劾了吧。”
许莼惊呆了:“他才上任几日, 而且翰林院编修不是号称清贵又穷的吗?”
苏霖玉道:“不好说, 做官么, 被弹劾的什么都有, 他家里听说家境也不好,也有可能是才高被人嫉恨,也有可能是从前什么事被翻出来了,也难保。借债不还的,停妻不义的,不孝不悌的,什么都有可能。”
许莼想了下自己那满是瑕疵的生活作风,麻了,就自己这样,当什么官啊,还是九哥自己太完美,对自己期望太高了。
苏霖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悄悄拿了张帖子给他:“翡小王爷下的帖子,避着人些,不是人人有的。说举办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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