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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韧也起床了,半夜里他只起来两次,一次是老妈醒了,想喝水,另一次是帮老妈清理快满了的尿袋,所以睡眠时长还算充足,就是被小床挤得有点儿腰酸背疼。
关姐拉开了窗帘,外头的天还没全亮,呈灰蓝色,罗雨微歪着脑袋望向那灰蒙蒙的天空,心想,这已经是她在医院度过的第三晚。
“小罗,帘子能拉开吗?房里有点闷,采光也不好。”
汪韧的声音出现在帘子后,罗雨微连忙回答:“可以,拉开吧。”
白天时,除了治疗和护理,她都会把帘子拉开,要不然10床11床会看不见窗子,她不能那么自私。
帘子被拉开了,罗雨微看到一身灰色运动装的汪韧,愣了一下,感觉很新鲜,这样的汪韧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生,连头发都比平时更蓬松些。
汪韧冲她微笑:“早上好。”
罗雨微:“早上好。”
“昨晚睡得好吗?”
“不好。”罗雨微嘴角下挂,“我头发都包浆了,你离我远点,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腌入味了。”
汪韧:“……”
关姐端着脸盆帮罗雨微洗脸刷牙,又喂她吃早饭,外头太冷了,汪韧懒得出门,给自己叫了一份锅贴外卖,坐在椅子上一边等吃,一边和罗雨微聊天。
汪韧问:“今天李乐珊来吗?”
罗雨微说:“她来两天了,我叫她今天不要来,在家休息一下,这里反正有关姐在,我想吃什么叫个外卖就行。”
汪韧:“哦,今天我爸中午前会过来,给我们送饭,晚上是我表妹陪夜。”
罗雨微笑笑:“那你今晚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因为是周六,只有值班医生来查房,来看罗雨微的不是程医生,而是另一个陌生女医生,女医生例行公事地问:“昨天大便解过吗?”
汪韧正在边上吃锅贴,听到以后差点被呛到,罗雨微瞄了他一眼,回答:“没解过。”
女医生眉头一皱:“手术后没解过?”
罗雨微:“嗯。”
“手术前呢?周几解的?”
罗雨微难为情死了,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是周二中午。”
女医生说:“那有四天了,今天一定要解了,等下给你拿一支开塞露,就在床上解,不要下床知道吗?”
罗雨微着急地说:“医生,医生,我觉得我肚子已经没那么痛了,我能不能去厕所解啊?”
“不行的。”女医生严肃地警告她,“你这不光是肚子上刀口的问题,刀口裂了大不了再给你缝几针,肚子里缝过的血管要是再破掉,怎么办?再给你开一次刀啊?你静养是养的肚皮里的伤,不是肚子上的刀口,明白吗?卧床至少四五天,下周一可以试着下床走走。”
罗雨微求她:“那我要是没有想解的意思,可不可以不解啊?”
“不行,四天了,再不解肠道会出问题的。”
“我也没吃什么呀……”
“听我的,好吗?解的时候不要用力,就用开塞露,护工会帮你的。”
“医生……”
不管罗雨微怎么哀求,医生都没有动摇,要求她当天必须解大便。
罗雨微要崩溃了,焦虑感到达顶峰,她昨天被拔掉了导尿管,已经在床上解过小便,一开始也很羞耻,好在关姐耐心地教她、帮她,几次以后她也适应了。
可大便不一样啊!罗雨微焦虑得想跳楼。
这还不算完,医生走了没多久,进来一个端着铁盘的护士,说要给罗雨微的刀口换药。
这是手术后的第三天,是她第一次换药,关姐拉上帘子,把罗雨微的床头摇起40度,她压低下巴,可以看到自己腹部的绷带,绷带拆掉后,里面是透着血的纱布。
当护士揭开纱布,罗雨微终于看清了那道手术刀留下的疤痕,在左下腹,横切状,大概有五六厘米长,颜色很深,线还没拆,看起来狰狞可怖。
罗雨微差点没绷住,护士给她消毒上药时,剧烈的疼痛感刺激着她,她死死咬着牙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知道这道疤痕会伴随她一生,是一场由疏忽大意引发的意外而留下的记号,以后将时时刻刻提醒她,自己的身体要由自己来保护,来珍惜,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再亲密的人都不行,因为没有人会代她受苦。
伤口换完药,护士帮罗雨微贴上干净纱布,又缠上束腹带,重头戏终于上场——关姐从护士站领来了一支开塞露。
罗雨微绝望极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隔着帘子喊:“汪韧!”
汪韧在外头应:“我在,怎么了?”
罗雨微说:“你、你能回避一下吗?”
汪韧一点没多问:“行,我先去外头转转。”
“汪韧!”
“在!”
罗雨微小小声:“你能不能……让徐姐的先生……也回避一下……”
“好。”汪韧答应了。
徐姐已经可以下地了,她老公一听这情况,干脆扶着老婆去走廊上散步,汪韧离开时还带上了病房门,帘子外只剩下一个走不了的张红霞。
关姐拉上窗帘,熟练地做着准备工作,在床上铺好护理垫,给便盆套上垃圾袋,搁到罗雨微屁股底下,最后戴上一次性手套,说:“我给你用药了啊,你就放松,别紧张,别怕弄脏,我会收拾的。”
罗雨微仰躺在病床上,双膝弯曲,双脚岔开踩着床面,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后来发生的事,罗雨微想全部忘记,羞耻感铺天盖地地袭来,她内心里知道这其实很正常,但还是感到特别特别屈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一切。
大便的味道很难快速消散,病房的窗户还被设计过,只能开一道十几公分的缝用来通风,罗雨微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张红霞隔着帘子问她:“小罗,你好了吧?汪韧他们能进来了吗?”
罗雨微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委屈,一边说“可以的,阿姨,就是房里还很臭”,一边就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哇……呜哇哇……”
张红霞:!!!
汪韧进来时也吓了一跳,因为听到了罗雨微的大哭声,他站在帘子后问:“小罗,小罗!你怎么了?我能进去吗?”
罗雨微哭喊着:“你别进来!你嗅觉失灵了吗?不嫌臭啊!”
汪韧:“……”
关姐从卫生间走出来,手里拿着冲洗过的便盆,小声说:“女孩子脸皮薄,头一回在床上拉大便,害羞啦。”
汪韧松了一口气,坐回老妈床边,张红霞用气声问他:“昨天小罗的男朋友来过没?”
汪韧点点头:“来过了。”
张红霞:“情况咋样?”
汪韧眼睛瞄向天花板:“大概……算是……分手了吧。”
张红霞很兴奋,还握了握拳:“分得好!”
罗雨微惊天动地地哭了一场,吓得护士都跑进来询问情况了,她哭得那么伤心,谁都劝不住,但病房里没有一个人会去凶她。
汪韧一直坐在帘子外头,知道这其实是罗雨微迟来的发泄。
不仅仅是因为住院带来的不便,或是身体上的不适,更多的,应该是来自她心里的伤。
不知何时,罗雨微终于哭累了,浑身散架一般地瘫在病床上,突然,她看到右边的帘子动了一下,后面钻出一个脑袋来,头发蓬松,面皮白净,眨巴着眼睛打量她。
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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