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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齐光镇蓟门,定能击败鞑靼侵扰。浙直总督胡扈素来抗倭有方,东南之事有他便可无往不利。”
聿琛微微变色,略一思忖,不急不缓地道:“父皇英明。儿臣知道父皇为了江山传承,宗社绵延,对儿臣的婚事甚为关切,儿臣亦想让父皇和朝中大臣早日安心。但不瞒父皇,儿臣从江南回京途中,遭遇贼匪刺杀,受惊之下突发头疾,如今正请医诊治,尚未有良效,勉强可支撑政事,若要成婚实在维持不来。还请父皇看在儿臣病体不安的份上稍宽时日,待儿臣病体好转之后再行商议婚事。”
皇帝听到逆贼刺杀一事,果然脸色大变,“竟还有这等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刺杀朕的太子,真是反了天了,这个案子干系重大,必须给朕好好查查,查出来非诛九族不可。”
“此案与当年苏州知府苏俊生被刺杀一案手法如出一辙,都是花重金雇用贼匪行刺,儿臣怀疑背后亦是同一人操纵,但那人埋藏很深,手段了得,如今还未有大的进展。”
皇帝听了默然良久,面色有些晦暗,又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叹息一声说道:“此案由你审办,朕就不再过问了。你此次遇险得以平安回京,也是一场大的历练。既然你身子有恙,那便宽心养病吧,将婚事再缓一缓,但朕要提一句,此婚事是朕亲自指配,关乎朕的皇威,朕不容许出什么差池。”
父皇为何突然将婚事逼得这么急,聿琛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得让人去查一查是否有安瑄的爪牙在父皇耳边煽风点火。
“是。儿臣谢父皇恩典。”聿琛俯身谢恩。告退以后,脚已迈出了殿门,却又被靖德皇帝叫住了,只见皇帝似笑非笑,带着一丝探寻的目光看着他,神情有些古怪。
|夜雾
“户科给事中王朗前几日又上奏劝朕册立皇后, 说什么中宫不宜久虚,朕的后宫妃嫔众多,应当有皇后来作六宫的垂范, 而且皇贵妃治理宫闱多年一直勤勤恳恳,所以应按祖制,让皇贵妃继体坤宁, 母仪天下, 你以为这王朗立后的提议可取否?”
聿琛明白,父皇虽是向他询问册立皇贵妃为后的意见,但他心中也是有此意向的,先前只不过碍于对先皇后的亏欠和立后对太子地位造成的威胁, 故一直将后位空悬, 如今见他羽翼已丰满, 太子地位也已固若金汤,所以近年又渐渐开始提议立后之事了。
除了这一层关系,还有一层关系是父皇近年来不太理朝政之事, 故越发倚重他太子的身份, 许多大事必当亲自询问才施行, 虽然皇贵妃那边早就是按捺不住了,但若他总不赞同立后, 皇贵妃也只能干着急了。
聿琛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朗声道, “儿臣以为不可。君子所配, 宜求淑女,君父所配, 应重德与贤, 皇贵妃统摄六宫之事, 已位同副后,是极大尊荣,但儿臣素闻她御下严苛寡恩,有伤宫廷祥和之气,不足以垂范后宫的贤德,儿臣以为皇贵妃不是能克当坤宁之人。在儿臣心中,中宫皇后只有母后一人而已。”说到母后,聿琛的心中早划过一丝钝痛。
靖德皇帝目光幽沉,沉吟片刻,终是虚虚地叹了一声道:“朕这些年也是时常想起先皇后来。何况朕也老了,皇贵妃还正当芳龄,到底与朕不是同个辈分的人,不能与朕一同膺此皇后尊号,故朕将此奏折驳斥回去了。”
聿琛退下后,神色便有些凝重,皇贵妃一向十分得父皇的宠爱,性情飞扬跋扈,恃宠而骄。父皇二十岁登基即位,每三年举行一次选秀,是以后宫妃嫔如云,不惑之年以后又举行了一次选秀,便是这次选秀,皇贵妃被父皇一眼看中,之后便平步青云,从小小的贵人一路晋升为贵妃,母后去世几年后,便拔擢为皇贵妃。那上奏提议立后的王朗估计也是她的牙爪,给她立后造势的。
皇贵妃生有一子,如今还是幼龄,聿琛知她有窥伺皇位之心,屡次暗中出手想谋害他,但他早有防备,都没能成事。贼匪刘全安在江南行刺,他一直怀疑皇贵妃是幕后主使,但皇贵妃层层部署,又将线索掐得及时,所以好几个案子最后都成了无头之案。
刘全安被关入刑部大牢之后,经严刑逼供,只供出了买通他作案的上一级人物秦爷,那秦爷将太子的行踪透露给刘全安,出价三十万两令他刺杀太子,当年刺杀苏州知府苏俊生一案正是秦爷与这帮贼匪的第一次合作。他翻阅卷宗,苏俊生被杀前几个月曾弹劾江南河道总督高进贪污工程款,而高进正是皇贵妃的亲舅舅,他命人查得皇贵妃小时候便寄养在他家,感情想必亲厚。苏俊生被杀后,高进贪污工程款一案便因缺失证据,不了了之了。
棘手的是,刘全安供出秦爷之后,他派出的锦衣卫在江南缉捕秦爷时,那秦爷早已经成了一具不会开口说话的尸体,身边所有与案件有关的信物均已被销毁,侦查幕后主使的关键的线索断了,案情便这么停滞了下来。
不过有一事倒是令他感到欣慰,由明/慧禅师指引之后,再自己慢慢参悟,他心中已经彻底洞明,此次从江南回来再见了父皇,竟已经可以坦然处之了,身上没有一处是不舒适的,困扰了十几年的心疾便这般消解了。
以前每每见了父皇,他的心中便有一种难言的恐惧,心跳急剧加快,呼吸艰难,手脚冒汗等种种不适,每次他都是强撑着不露出一丝迹象来。这个心疾发生在十几年前的元宵节,他无意撞见父皇做下的一桩有损君德的事情,从而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很大的撞击。
自十几年前南巡回来后,靖德皇帝性情大变,母后几年后也郁郁而终。原本勤于政务的皇帝竟开始沉迷女色,宫中但凡有姿色的宫女都临幸了个遍,因纵色过度,以至身体渐渐虚弱。
十岁那年的元宵节,夜宴之后,聿琛仍兴致不减,拉着近身太监崔银桂去了御花园里看花灯,不觉转到一个偏僻的假山石后,竟撞见父皇趁着醉意在临幸宫女。
父皇面色扭曲狰狞,骑在宫女的身上大动,那宫女在父皇身下苦苦挣扎着,两股之间鲜血淋漓,身边的石块上尽是一道道被她手指抓出来的血痕,望之骇然可怖,她的嘴巴被塞着叫不出声来,她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庞一半掩映在夜色中,神情绝望而凄厉,饶是这样,聿琛还是认出这宫女叫阿乔,是他孩提时的保姆,伺候他很是贴心温柔,他小时候待她也比旁的侍从亲厚。
他当时正要冲上去推开父皇,却被崔银桂捂住嘴拉开了。
那天晚上回去,聿琛做了一夜的噩梦,从那以后,他便落下了一块心病,一见到父皇便会想起他那晚做下的不堪之事,不由地心惶惊惧,浑身难受,是以他便时常避着父皇不见。阿乔那晚被父皇凌/虐时痛苦挣扎的模样也在他心中投下一抹浓重暗影,此后他变得不近女色,排斥与女子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以致房中一直没有一个女子,纵是贴身伺候之人,也都一律换成了太监。
在此之前几年,他为了避免纳妃,故意请了高人说自己命理不宜过早成婚来作为借口,向父皇一再推托充盈后宫之事,而父皇最是好道修玄的,故也相信了。不过他没料想父皇后来还是听信了钦天监说的凤星落于安国公府的星象预言,竟突然就下发了指婚谕旨。
他得知指婚消息,头上如打惊雷,心中虽万般不愿,却也只能接受了,娶谁不是娶,反正娶了也是摆设,好在未来的太子妃也是运气不佳,接连服孝,未能及时过门,如此他的婚事便往后延了下去。
父皇将安莹指婚给他之后,合宫便已俱知安莹是未来太子妃,因而宫内有宴会时安莹便作为安国公府的女眷来了几回,他在席间是见过的,姿容虽不足以惊艳,但亦有可取之处,只是他对她还是不感兴趣,因而与她相见之时面上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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