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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灯开了。

灯光晃了一下林萧的眼睛,被刺激得下意识地闭上眼,等他再睁开的时候,呆愣愣地看着对面的墙壁,几秒钟,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眶中掉落。

那一刻,压抑着的情绪瞬间爆发,眼神中的恨意再也无法掩饰。他的胸膛起伏幅度越来越大,咬着牙,一字一字像是泣血般:“司家,好得很啊!”

墙壁上不像那幅画一样色彩鲜明,反而是一片雪白,只有几处有几道红色的印记,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但林萧的视力很好,他能清楚地看到那张“完整”的墙壁上,其实有无数道指甲扣挖留下的印记,那红色的印子赫然是几道血迹。

墙上的印记太过震撼,以至于他完全忽略了地上摆着的零散物件。

他一步一步,步伐越来越沉重,眼白上冒出几道红血丝,琥珀色的眸子满是疯狂。颤颤地抚摸上那些印子,一道道沟壑像是刻在了他的心中一样。

眼前似乎浮现少年时代的司尘,满眼绝望地发泄着,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无声地求救。

他慢慢抚摸着,像是要把这些沟壑抚平一样。林萧的手指一点一点向下抚着,眼神忽然被下面的一行字吸引住。

那行字歪歪扭扭,但像是重复刻过很多遍一样,笔画重叠在一起,显得杂乱无章。但林萧却能看出刻字人心中的恨意、迷茫与求救。

我要活着。

仅仅只有四个字,却让林萧的心坠入深渊一般,没有任何知觉。眼眶赤红,像是染了鲜血一样。

眼神向旁边看过去,瞳孔紧缩,眼神忽然呈现出疯狂的愤恨与不知所措的无助,再到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坚定。

青筋在那双白皙略微有些薄茧的手上显得更加明显,尤其是在触碰到“算了”这两个字的时候。

算了。

很多时候只是一个简短的词语,可是当他出现在“我要活着”这四个字旁,仿佛被赋予了更重要的含义。

比如,活着,算了。

林萧无法想象司尘在刻下这两个字时有多么痛苦,此时此刻,他知道他放在心尖的人曾经心存死志。眸中布满了红血丝,赤红地像是入了魔,唇瓣微微颤抖,他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害怕自己这副样子被小尘看到。

但,他控制不住。

看到自己心爱的人曾经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他就无法冷静。心中对司家人的恨意达到了顶峰,这些天一直压抑着愤恨,此时此刻再也没有办法压抑。

他们是怎么敢的,怎么敢在小尘那么小的时候就这样对待他。

当时看着资料时的不在意,此刻全都化成了心痛。

小小年纪被父母、佣人无视。那些佣人怕他跑丢,又不想上心,便把他一个人锁在屋子里。又因为司麒的身体不好,每到晚上九点钟,整个别墅就会断电。小小的司尘一个人躲在被子里,面对可怕的黑暗,而不远处的房间里,是一家三口阖家团圆的场景。

林萧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不断地在心中告诉自己,现在司尘还在他的身边,并没有寻短见,他是不会再让以前那些事情再发生的。

他整个人坐靠在那幅血红的画下,修长的双腿无力地摆在地上,没有一点平时清俊的样子。额头上的碎发微微濡湿,黏在额头上,狼狈至极。他似乎把所有的支撑全部放在了身后那面墙上,双手脱离一般垂在两侧。

半晌,已经无力的手臂微微抬起,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小盒子。

他的心脏已经麻木了,只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下,便转移了目光。但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个小盒子。右手覆在上面,眼神温柔,目光虔诚。

这是小尘的东西。

他轻轻地打开小盒子,目光温柔地拿起里面小小的一只助听器。把他放在额头上方,就如早起时的那一幕,似乎这样就能感受到司尘体温。

他闭着眼睛,整个人似乎都祥和了起来,却与这个压抑的房间有着诡异到极致的适配度。

忽然一道灵光从他的脑海中穿过,他倏地睁开眼睛,眸中是比之前更甚的绝望。

之前与司尘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与司尘在笼中的对视,他骂了他一句垃圾;与司尘在医院中相遇,他提醒他那位“朋友”有问题;在酒吧中,他看向司尘,而司尘却只注意他怀中的吉他;在医院的花园里,与小女孩温柔相处的司尘;在酒会上,高调宣布他存在的司尘;被他调戏,耳根泛红眼神躲闪的司尘;还有与司家人对峙,愤怒又绝望的司尘。

此刻他恍然发觉,在那次宴会之前与司尘之间的记忆已经淡忘,脑海中只剩下现在这个矛盾又迷人的司尘。

最终,他的记忆定格在今早,他抚着司尘后颈时,那白皙光滑的右耳。

那里不同于左耳,没有助听器。手上这只助听器似乎找到了出处。

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的右耳痊愈了,不需要助听器了,二是他的右耳完全失灵,严重到用助听器都不管用了。

到底是哪种情况显而易见。

无论是他在医院与司尘示好,还是在酒会上剖析自己的心意,司尘的表现都没有任何异常。现在他恍然发现,那时他都是在司尘的右耳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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