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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阴暗的山洞里睡得太久,一晒太阳,浑身就会长出密密麻麻的红疹,又疼又痒,仿佛有无数的小虫啃食皮肤一般。
他只敢在夜中行走,白天就找一个没人角落藏起来,饿了就捡别人吃剩的饭菜、吃还没烂掉的菜皮,浑身脏兮兮没个人样,像一只被世界丢弃的老鼠。
花了很长的时间,他终于找到了元凶。报仇的结果并不顺利,以他一人之力对抗整个渊谷,无异于螳臂当车。但在找到仇人的那天,他就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觉得能杀一个是一个,自己死了也无所谓。可他饿得面黄肌瘦,浑身皮包骨头一折就断,哪能翻起什么风浪?
渊谷的那位少谷主从始至终一直坐在宝座之上,单手支着头,兴致盎然地看着他闹腾。直到他被按住了、再也动不了了,对方才整了整袖子,慢悠悠地从高座上下来,蹲在他面前微微一笑。
元烨抬起手,立刻有下属会意,为他递上来一截黑纱。那截黑纱被盖到了乌序脸上,透过黑纱,他看见里头不断挣动的人影。
他慢慢睁大了眼睛,泪水漫过鼻梁,打湿了地面。
“认得出来这些都是谁吗?”
自然认得出来。
里头装着的,都是他族人的元神。
失去了□□,元神仍然不得安息,被关在这截黑纱里头,永世不得轮回,个个都在痛苦地挣扎,惨状无法言喻。乌序睁大眼睛看了很久,隐隐预料到,从今以后自己将要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他曾经以为,自己为了拿回族人的元神,什么都能做。
渊谷叫他杀人,他便去杀人,就算是无罪的普通人跪在他面前哀声乞求,他也一样要下
手。教众说他无恶不作、心狠手辣,是少谷主最好的一条狗,他从来不反驳。后来元烨让他去上清宗,他也去了。
那是乌序此生做过最后悔的一个决定。如果能再重来一次,他是一定不会答应的。
五年。只有五年。让他的心生锈,就只需要五年。五年之后的现在,他已经没法再对宿淮双下手了,只能向现在一样跪倒在地,痛哭自己的无能与避无可避的煎熬。
正因为是朋友,所以才更难以启齿。
宿淮双要他将苦衷告诉他。告诉他什么呢?
告诉他自己原本进入上清宗就目的不纯,为了监视他,为了有一天将他带回渊谷。为了计划的顺利执行,甚至盘算着伤害江泫,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族人。为救亲人是真,作恶多端、心怀不轨也是真。顾及同门之谊不假,今夜出现在此也不假。苦衷之所以是苦衷,正是因为苦不堪言。若将苦衷摆于受害者之前,岂非找托辞摘清不利关系、为苟活一命舍掉良心?
因此,他什么也不说,只伸出尚且完好的左手,推了推宿淮双的脚踝,让他赶紧走。
只是一切都迟了。乌序背后不远处,传来一道不慌不忙的鼓掌声。听见这声音的瞬间,乌序的心凉得彻彻底底。
宿淮双凝眉,举目远望,看见了一边拍手惊叹,一边慢慢踱步靠近的元烨。衣摆上的金竹纹被月光映照,浮出浅浅金光。那顶熟悉的黑纱斗笠被他夹在臂弯,飘纱死板,不复灵动。
“好好好。”他弯着眼睛笑道,“我们的好阿序真是情谊深重。宿兄,你说是不是?”
乌序浑身僵硬,艰难地转过头去。他看见元烨拿起斗笠,慢吞吞地将斗笠上的黑纱拆下来,一边拆一边笑盈盈地道:“你也真是的,这么直白地问别人苦衷,叫他怎么好意思说呢?”
乌序嗫嚅道:“不……别……”
元烨道:“宿兄的眼睛也异于常人,一定能看清楚这里头有什么吧?嗯嗯,装的都是巫。不过不是活人,是元神。他使尽千方百计,就是为了把他族人的元神拿回去,为此不惜阳奉阴违,在海陵建了一座秘境,想悄悄把这些人的元神换出来。”
说到这里,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滑稽的事情,忍俊不禁道:“哈哈……结果,哈哈哈……结果你们的好师尊,挥挥手就把那座幻境打散了……哈哈哈哈……他苦心筹谋了那么多年,费了无数心血,为了搜罗那么些人带回来养,偌大九洲都快走了个遍,到头来竟然是这么个下场。你说,让不让人惋惜?”
宿淮双愣在原地,完全说不出话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一番话说完,斗笠上黑纱已经被完整地拆了下来。仿佛预料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衣姬在他手中疯狂地挣动起来,发出一阵惨烈的尖嚎。
元烨笑道:“你不是经常觉得,族人是我拴在你脖子上的绳子吗?”
乌序已经快疯了,顾不得血流不止的手,在地上跪行几步,六神无主道:“不行……少谷主别……我知道错了……”
衣姬尖叫道:“乌序!!你别求他!!!我——”
它的求饶声戛然而止。随着它熄灭的惨叫声一通到来的,是送生杀气凛然的剑锋。宿淮双已经够快了,奈何元烨停住脚步的距离实在太安全,捏碎小小一个容器又只需要短短一瞬,宿淮双的剑锋刚至,衣姬就已经化作一阵黑烟彻底消散。
伴随它一起碎掉的,还有盛装在它身体里的数名巫的元神。
他们是无端枉死,久留于世,又被囚禁起来不得自由,早已失去理智、怨气滔天。此时被元烨捏碎,体内的怨气一下爆发,化作漫天冲撞的黑气,霎时间如飓风过境。不知何时月色隐去,天空之中聚起翻涌不止的乌云,一道炸雷倏地炸响在耳边,雷光映照乌序匍匐在地面的身影,他深深地、深深地弯下腰去,抱着头,发出一声万分惨烈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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