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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黛同他们关系好,因此莞尔回应。
人群中遽尔传来骚动,有位小郎君拨开人群费力挤出来,间隙理了理皱巴巴的天青色衫袍,圆圆的眼瞪视了一圈,气呼呼扬着清脆嗓音好生数落一通年轻郎君们,大意是责怪他们不知等人云云。
比小郎君大上许多的郎君们已及弱冠之龄,叫个幼者当面教训,有面皮薄的郎君脸如火烧,有面皮厚的郎君压根不当回事,笑嘻嘻拍了拍小郎君毛茸茸的脑袋,无视他的挣扎。
“我们阿覃弟弟人虽小,但脾气挺大啊。”
旁边的几名郎君直笑得前仰后合。
阿覃小郎君涨红着脸,扬袖指向他们,“汝等目无尊长,不知礼法……”重重地拂袖撇过头,眼睛蓦然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夜哲,眨巴着眼发问:“你长得真好看,我怎么从未在国公府见过你呢?”
被同性夸耀皮相好看,夜哲甭提有多美滋滋,他尽量绷住脸不露笑颜,肃声道:“小人今日方进府当差,是故小郎君不曾见过我。”
“那你不如来我身畔当差,我给你三倍的月钱!”
夜哲面现难色,“这……”
“且慢。”
不出所料,楚黛果真按捺不住出言相阻,清澈美目注视着身量才到自己腰间的阿覃,勾唇低唤:“侄女见过从叔父。从叔父容禀,此人目下于晚辈畔侧当贴身护卫,时刻保护着我的安危,想必从叔父定不会夺人所好。”
从叔父?
夜哲目瞪口呆,小家伙年岁不大辈分竟如此高,难怪能以训斥的口吻责备众郎君。
“五、五侄女。”
别看阿覃年纪尚幼,族中泰半子弟皆要唤其一声从叔父,楚黛亦不例外。
但平常见面她并不自称侄女,只礼貌地唤从叔父,二者向来仅搭三两句话便分开各行其是。
闻楚黛言语间有对长辈的恭敬,阿覃颇舒心,有的人表面亲亲热热唤从叔父实际暗含嘲讽,这一点他看得通透,也正因如此有个人能真切唤一声,他内心会感到无比的温暖。
阿覃挺直腰板,拿捏出一派威严老成的姿态,故作深沉颔首,“五侄女莫慌!”掩嘴咳了咳,压低稚嫩的音色。
“这贤者不炫己之长,君子不夺人所好,学堂夫子传授的道理从叔父我始终铭记于心。适才只是随口开个玩笑,调剂下气氛,试问天底下哪有身为长辈夺晚辈护卫的道理?传扬出去,岂不让别家子弟戳着脊梁骂?”
端的是言之谆谆,深具年长者同晚辈对话的架势。
奈何楚黛听之藐藐,含笑应下后,亲切问起他近些时日的功课生活,轻巧揭过话茬,闲闲叙话大半晌,众人又互相告辞。
视野中乌泱泱一群人愈行愈远,背影逐渐杳无。
“同国公爷妾侍尹氏有不正当关系的十兄,是从煤堆生出来的吗?长得黝黑难看也罢,为何镇日穿玄色衣裳?幸亏是青天白日能看到他,夜里往个地方一杵铁定没人能发现,一条缝似的眯眯眼连眼白都露不出来,尹氏看上他九成是瞎了!”
“……”
“十四兄性奢靡,华服配饰可堆满十间屋,每日熏价值千金的香料,出门必有十名美人随侍。啧啧,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这位不像士族子弟倒像腰缠万贯的财主,瞅瞅那金冠、金丝衣、金靴,还有怀里抱的金狗儿,他难道不嫌沉?不怕贼惦记?”
“……”
“那十七兄一个翩翩少年郎,居然喜着异装,学闺阁女子涂脂搽粉。刚才我可瞅得真切,铮铮男儿穿了袭女式胡装,跟娘娘腔似捏着兰花指掏出柄镜子边臭美边往脸上敷粉抹口脂,一言一行的神态比女子更女子,简直让人以为他投错胎呢。”
眼看着主子面容骤变,嘴角下耷,冰嫣急得直上火,一个劲儿给夜哲使眼色示意他闭嘴,怎奈那位活像睁眼瞎,不仅看不懂眼色口中愈发喋喋不休起来。
“夜护卫,您可别再说喽!”雪嫣跺跺脚,凑近他耳畔,“您没见主子铁青了脸吗?”
“我是说错了什么?”
嘚,刚明白。
岂止是说错!某些隐秘心知肚明即可,偏要逞口头之快当面指明,简直是狠狠践踏国公府的脸面。
头顶她们自求多福的眼光,夜哲咕哝道:“事明明都做了还怕别人讲,忒古怪哩。”
古籍上言白泽达于万物之情,善解人意,依楚黛冷眼旁观,却觉古籍记载的并不尽然,至少跟前这只白泽明显有根筋断掉且傻到冒泡。
讪讪地摸了摸面皮,夜哲瞄着她不辨喜怒的神情,有点心虚。
未几,只见人拂袖离去,“回琼琚斋。”
冰嫣正欲紧随,孰料被夜哲拽至树旁,一脸莫名地拂开他的爪子,肃容问:“敢问夜护卫有何贵干。”
“她会不会事后找我麻烦?”身为白泽族少主,夜哲难得显出忐忑的一面,使冰嫣啧啧称奇刚想开口回答,又听他急声道:“会不会不给饭吃?用断口粮的方法惩戒?”
冰嫣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复杂,“夜护卫且珍重,婢子有事先行一步……”
“喂,你别走!”瞅着冰嫣脚底抹油,夜哲揪着一丛绿叶不断撕扯,长吁短叹:“女人心海底针,真是难以捉摸。”闷闷不乐地丢掉撕得稀巴烂的叶子,他愈想愈觉害怕,万一楚黛憋着股火无处撒,气怒之下要把自己赶出府怎么办?
他打了个寒噤,像瞬间开窍,撸起袖子箭步冲回琼琚斋,绝不能被赶出国公府,赶紧认错求原谅乖顺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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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讨好
琼琚斋中,负责扫洒的使女手握扫帚,扶了扶僵硬的腰肢,骤觉眼睛一花,一阵风刮过面前使得裙袂荡了几荡,瞪着斜刺里冲出的残影将要同长廊上的一队使女相撞,不禁骇了一跳。
那残影脚下生风般翻至廊下,及时免去一场灾祸。
望向长廊上犹自战战兢兢的一队使女,扫洒使女吁出一口气,垂目间陡惊。
原本拾掇到一堆的杂草叶子现今飞得四处皆是,欲哭无泪之下只能带着委屈麻利地收拾,免得让管事斥骂。
自进琼琚斋后,观满庭奴仆衣袂飘飘各自忙碌,楚黛嘴角扬笑,眉梢眼角洋溢着喜色,仿佛极致愉悦般纤手一挥,拔高音量对雪嫣吩咐道:“今儿人逢喜事,琼琚斋上下奴仆皆多加两个月月钱,晚些时候让小厨房多添几道菜肴给众人享用。”
闻言,近旁的粗使使女欣悦不已,朝主子款款道谢,退下之后忙不迭去和其他人分享好消息。
不出半炷香时辰,琼琚斋的众奴仆均已知晓喜讯。
后院水井边一名浆洗衣裳的褐衣使女搁下胰子,喜滋滋同其他人道:“大娘子对咱底下人真是好到没话说,时不时赏下些吃喝和银钱,真真大方善良。”言讫,咧开嘴高兴地笑出声。
另一使女也兴冲冲附和:“大娘子人美,还有菩萨般的心肠!我听秋宜院当差的阿芹抱怨,二娘子有事没事便要朝底下奴仆发作一通,动起手来特狠都不拿她们当人看。这赏赐没有是小,可怕的是有位动辄打骂奴仆的主子。”
褐衣使女腹诽,姨娘养出的庶女德行能好到哪儿去。
“甭提这起子扫兴的人,你们说娘子是遇到什么喜事,如此高兴啊?”
“是终身大事有了着落?”有人揣测。
这番猜测惹来使女们兴奋的探讨,内容无外乎是哪家郎君同自家娘子相配。
嘁嘁喳喳的议论,传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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