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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情境下,理应娇弱惊呼再扯嗓门高叱句什么,以谴责其下流行为,但究竟是高喊流氓还是高呼妖怪,她摸不准亦不愿摸准,此时此刻似乎讲什么都不对,浑不如先晕为敬,一晕解千愁。
遂,就近择了株结实的花树,哥俩好似的拍拍树干,“借爷一撞。”一鼓作气地以头击树,携一波缤纷落英曼妙地……厥倒了。
展灼华:“吾仿佛听见了树哭泣的声音。”
何樊:“……”
展灼华:“干晾着她,仿佛不大仁义。不若暂且止戈,吾改日寻一处无人之境下战帖再约一架,届时酣畅大战一场,不卸下汝一条胳膊腿儿不止戈,可好?”
何樊强憋着窜到喉头的血,盯了他一眼,沉默离开。
“哎,烦汝告知现下居何处,方便吾改日下战帖!”
何樊背影一晃,忍不住吐出口血,“奉劝尊驾快滚为妙。”
“好不懂礼的野蛮人。”展灼华气炸了毛,一番话句句斯文讲理怎个换来侮辱性的字眼。
他立时想追上去干一架,怎奈何樊使了术飞快遁隐,怏怏地回首打量着厥得干脆彻底的紫瑜,眼中愠怒渐渐褪下,一边弯腰钳住她的足踝像拖死猪似的往屋里拖行,一边抒发感慨:“言谈腌臜粗俗至斯,妖族将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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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身份
东方天际破出黎明霞色,枫叶一般的赤红浸染千峰万峦,勾描一束束扶疏轮廓,林翳重影叠幽,晨风泠泠抚弄繁枝茂叶参差着婆娑起舞。
山林曲径中,溪涧潺潺,水底小石斑斓光润,繁杂花木郁郁葱葱。
一人一狸奴嬉闹的踪影若隐若现,憨态可掬的狸奴轻轻抖掉毛发沾黏的草屑,‘噌’地蹦进紫瑜怀中,依恋懵懂的目光转瞬变得轻蔑而孤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高成一名清俊少年郎。
紫瑜大骇,一把推开他,颤抖的声音充满惧意。
“你是谁?元宵呢?”
“愚蠢的凡人!”
少年郎讥嘲,讽笑不止。
他刺目的笑宛如一把刀捅进了紫瑜的心房,她突然醒悟,吼出了他的名字:“展灼华!”
下一秒展灼华的脸庞猝然扭曲为何樊的样貌,对方熟悉的脸孔却没让紫瑜感到心安,一步步向后退着,素来坚强的她竟眼眶一酸,红着眼哭泣。
“不要过来,你不是何樊,你不是!”
可无论嘶吼得多大声,那柄剑依旧在迫近,背后悬崖下呼啸的风拉扯着衣袂,她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何樊舞得寒影婆娑的长剑逼来,衣料刺耳的割裂声鼓噪着耳膜。
一记忿然甩出的耳光似银瓶炸响,水浆晕散了画面,两张模糊面孔变幻不停,隐绰的眉眼带来熟稔同陌生之感。
眨眼的功夫,一张狰狞的狼脸放大在跟前,而一头威凛的异兽突然窜出与之缠斗撕咬。
她慌了神,连忙后撤竟闯进另一方天地。
茫茫平野上雪原直插九霄,隐隐约约露出痕黛色,鹅毛大雪宛若挦绵扯絮凄迷了视线,雪花覆在衣衫冻成透明的小冰晶,十冬腊月的料峭寒意倾袭肌骨,一团模糊影像在脑海凝聚继而融作雪水。
薄薄的白霜覆满睫羽,她环抱着身子像尊冰雕,眼神空洞无物,灵台却保持着清明。
如旁观者——
看着躯壳中魂魄被引入缈茫虚野。
倒映在眸底的光线明明灭灭,那汹涌河水猛灌进口鼻摄取最后生息,拼命挣扎却换来铁链捆缚四肢,施予灭顶窒息,撕心裂肺的痛苦蔓延至眼眶,泪悄然滑落。
梦魇骤湮,魂魄转瞬剥脱虚野重归躯壳。
幔帐外灯影幽微,紫瑜睖睁着眼盯了会儿帐顶的勾云纹,深深吸了口气,复阖目,俄顷听见推门声缓缓撑直了身体,哑着嗓子道:“爷要喝水。”摸了把汗淋淋的衣衫,忆起刚才光怪陆离的梦魇,胸腔中便拧着一股悚惧就那么如鲠在喉。
一只手伸进帐来把水递给她。
待喝个精光,她才略微缓解,睁开轻阖的眸,陡愣。
咦,这少年郎好俊好面熟……
刚觉醒的脑袋迟钝俄顷,开始飞速运转,厥倒之前的记忆汇涌脑海,茶瓯‘啪’地掉在榻上。
“妖怪……”
展灼华挂笑的眉眼骤冷,微微咬牙,神情渐渐变得狰狞,遽尔倾身贴近,几乎是挨着她的鼻尖嘶吼出口:“汝才是妖怪,吾乃麒麟族尊主展灼华,神兽之尊岂可同低贱妖怪比拟!”
自上回受众狸奴欺侮,他平生最恨的事物里便添了——狸奴!
讨厌看见狸奴、听人提及狸奴,凡是与狸奴沾了边,都不自觉生出厌恶,若非自控力甚佳,他怕是老早就除了凡界的狸奴族。
抹掉一脸的唾沫星子,紫瑜搂着薄衾蜷缩一隅,只露出一双黑葡萄般的湿润美眸打量他。
“恼得脸红脖子粗的麒麟?”
元宵像狸奴却不是狸奴是传说中的麒麟,简直刷新了她的认知。
“原来你不是人!”
她顿悟,难怪他动不动就甩脸子作妖,摆出副世间唯爷独尊的欠揍范儿,敢情是个——人妖。
这话满满的歧视意味叫人很不爽,展灼华脸色铁青扯过她盖的薄衾,恶狠狠道:“不是人不行啊。”
紫瑜环抱双腿,淡定的摇首,面庞绽露怜悯而慈爱的笑容:“放心,爷不会种族歧视。”顿了顿,指着门口,续道:“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你可以滚蛋了。”
“……”
展灼华磨牙,早知就不该好心捡她回来,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踯躅再三平定好情绪,神情变得柔和,学她哄自己的模样,勾勾指头,眸底涟漪荡漾搅乱一池碧波,软言相诱:“乖,过来。”
“不!”
“过来。”
“大骗子,由始至终你都在欺骗爷,前几回受骗而不自知是爷犯了蠢,这次爷再上当就是傻子了!不去!”
紫瑜拒绝得干脆,眼神写满‘你叫我过去就过去,爷要不要面子’的意思。
再者,这家伙一肚子坏水,她断不会做傻兮兮送上门的蠢事。
如斯反复多回,饶是耐性再好也已磨净。
展灼华眼睛一眯,张臂飞扑到榻上,揪住紫瑜的袖子使劲往外拖,腰部陡挨一记踢踹,直接滚下了榻,咳得岔了气。
他垂目去瞧更为怒火中烧,脏鞋印明晃晃烙在腰际,手下拽扯的动作愈加凶猛,“麒麟不发威真当是病猫啊!”
遂,一人踞守床隅手脚并用,一人紧扒广袖死拽腿夹……
挨得近些,紫瑜才看清他右颊略微红肿的五指印,忽然福至心灵,自己做梦时手脚素来不安份,莫非那巴掌结结实实扇在了他脸上?
恍神间,一阵猛力推搡,背脊‘咚’地撞向夔纹榻栏,紧随的撕裂声尤为突兀。
顾不及后腰的疼痛,她摸着光溜溜的左臂,始觉衣衫被剑气割破加之那蠢麒麟狠扯。
它不掉谁掉……
半幅柔滑衣袖挂在手中,展灼华跌坐在榻沿明显挺意外,抬目发现紫瑜燃着熊熊怒火的眼睛。心底的别扭感使然叫他莫率先低头认错,飘忽目光不经意滑过对方裸露的左臂,墨眉一拧,死死盯着肘部一粒红豆大小的朱砂痣,恨不能盯出个洞,甚至亲自捞起那条白嫩藕臂验看。
天石曾述:有女美玉者也,左臂肘部带朱砂痣,即尔之真命天女。
瑜,乃美玉。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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