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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这些宫廷侍卫多半是从战场的尸山血海滚出来的,也是忍不住皱眉,更有进来镀金的勋贵子弟当场吐了。
侍卫统领脸色大变,手立刻按在了刀柄上,虎视着祝余。楚摘星的剑却比他的更快,一剑点向了祝余的头顶。
祝余面色不变,身形岿然不动。
原本要落到祝余头上的粗壮闪电被楚摘星硬生生劈成了两半,消散于无形。然后回剑入鞘,转身去推祝余的轮椅。
不过楚摘星还是惊讶问道:“祝余你到底杀了多少,怎么会引下这么重的天道雷劫?”
要不是她现在持着的是祖师佩剑,又镇压宗门气运多年,剑身上有些功德在。否则即便是这个规则不全浮羽界的天道雷劫,刚才硬接也会有大麻烦。
祝余慢条斯理擦去算筹上的血迹,让算筹重新恢复了洁白的模样,苍白的脸上浮现疯狂的笑容:“我把他们啊,全杀了。”
侍卫统领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口水,陈府家主陈应身上有个三品的虚衔,似这样的人家,家中大概有两百人……
居然全杀了。
这到底是修道的仙人还是嗜血的罗刹啊!
“全杀了啊。”楚摘星揉着眉心,低低说道,然后又叹道,“那就全杀了吧,你出了气就好,今后不可如此了。”
陈府的人全杀了的确是有枉杀的,但杀一半绝对没冤枉的。最重要的是,祝余开心了。
不管是为了陈茹姐姐,还是当老大的给他扛这一下,都是应该的。
祝余把算筹收回袖中,重新恢复了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没老大你给我在前面顶着,我哪敢做这种事啊,可不得被劈死。”
楚摘星拿祝余这块滚刀肉没办法,只能朝侍卫统领招了招手:“你,对,就是你,让一些人去把里面收拾了,丧葬费都算我的,剩下的人都跟我走。”
侍卫统领哪敢多嘴,当即应了,等跟着出了城才战战兢兢问道:“长公主殿下,咱们到底要去干嘛啊?”
“简单,迁坟。”
这就是楚摘星临走前要一份休书的原因,陈茹姐姐定然是非常不愿意自己和母亲葬在满是吸血鬼的陈家墓地的。
楚淮的确是个好父亲,在听说楚摘星干下的事后,只是让人好生收殓尸骸。
对楚摘星非但没有任何申饬,反而让内侍快马加鞭送来了一道圣旨,以陈茹的名义追封了其母,并把楚铮丢了出来送奠仪,并表示今后祭祀之事由官府负责。
于是这场迁坟仪式搞得十分隆重,等到一切都忙完,已经是夕阳西下。
斜晖脉脉,满地纸钱被风卷起,又打着旋的落下,新修筑的坟茔前只剩下了楚摘星和祝余两个人。
摸着墓碑上苍劲有力的尊姐陈茹之墓这六个大字,楚摘星仿佛看到了陈茹姐姐还在对她说消停点,别闹了。
转身取了一坛屠苏酒来,绕着墓就开始浇。这是楚国风俗,认为屠苏酒能招魂、解忧、驱祟。
迁出陈家,与母亲合葬一处,陈茹姐姐你应该能放心了吧。
楚摘星浇完之后,又把剩余的酒倒在碗中,摆在墓前,问道:“你今天为什么下那么重的手,不像你做人留一线的风格。”
祝余似乎早等着楚摘星这个问题,不慌不忙道:“老大,你知道阿茹的身世吗?”
言罢也不等楚摘星接口,就自顾自说道:“阿茹的母亲是二十年前灭宋时俘虏的宫婢。当然,这是官方籍册上的说法,实际身份应是宋国的公主,阿茹身上的血脉之力也是来源于母亲。
因为陈应见色起意,想将人纳为己有,于是串通军需官给改了身份。以当时的情景,做手脚的很可能就是楚伯父。
一国公主,金枝玉珂,若非陈应从中作梗,终此一生怕是都要在宫中服役,陈家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可那陈应是个花花肠子,新鲜感过去了就扔,府中之人也惯会踩高捧低,所以觉醒了血脉之力的姨母是因为缺医少药,生生病死的。
姨母临终之前,为防阿茹控制不住己身大开杀戒,引来朝中两位祭司追捕,逼阿茹发下重誓,终此一生不得对陈家人动手。
阿茹不能杀的,自然是我替她来杀。所以老大你不必担心我,我心态好的很,没出任何问题。”
楚摘星点燃了纸钱投到铜盆里,火光照着她的脸,显得明暗不定:“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她要是早知道,就会亲自动手。
祝余也跟着往铜盆里投纸钱,火苗猛地又窜高了一截,把他的脸照得和楚摘星一样阴晴不定:“老大你忙着很多事情,本就不常与我们见面。而且阿茹不准我拿她的事来烦你,她说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不应为她这些小事操心。你知道的。”
楚摘星默然不语,只是手中投纸钱的速度更快了些。
祝余觉得老大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最先察觉到楚摘星不对劲的是安澜。虽然楚摘星离家十二年,安澜完美错过了她的成长阶段,但楚摘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母女连心,她能隐隐感觉到缠绕在女儿身上的阴霾。
不浓重,但是半点没有消散的意思。
安澜记得小时候的女儿从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想哭的时候就会哭,想笑的时候就会笑,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整个人和少年老成、早慧多智这种词汇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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