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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则立刻急了,这可是他压箱底的宝贝啊:“祖宗,我的小祖宗诶,这不是好看的饰品,我有用的。你要是喜欢这样的东西,赶明儿我亲自去海底给你寻几个砗磲来,保管比这个还大还好看。”

按说袁则都这么伏低做小,又许下重礼,祝绪就会放过他。

可这回不一样,祝绪一点都没有还给他的意思,反而谨慎地把三枚贝币给塞到了腰间,想了想还觉得不保险,干脆把袁则的乾坤袋连腰带都给卸了下来。

饶是袁则见过世面,也被祝绪的不按常理出牌给惊到了:“诶?这……”

追吧,肯定是追不上的。就算追上了,他也打不过。就算打得过,他也不会动手啊。

可不追吧,他一个成年男子没了腰带待在外面像什么样子!还不能挪回屋中去,万一途中什么时候裤子掉下来就完蛋了!

绪要是看上他什么东西,直接说不就完了,她欠的债反正已经够多的了。

这都什么世道,青天白日,这欠债的还扒债主的衣服!

绪你可是个女孩子!

袁则不是寻章摘句的酸学究,但反应过来后也气得满脸通红,十分非常特别想把绪这个始作俑者抓起来打一顿。

绪看着袁则不断鼓动的腮帮子心里也有些发慌,不过很快就就恢复了镇定,甚至还背过手去,把抢到的东西藏到了身后,气呼呼对袁则吼道:“不准算,反正你就是不准算!会死的!”

袁则一怔,绪好看的大眼睛里却已经迅速蓄满了泪水,从自己乾坤袋中找出一个东西狠狠朝袁则扔了过来。

袁则赶紧接过一看,这正是当年绪死皮赖脸从他这赊走的龟甲铜钱,打那之后,绪才养成了在他这打秋风的习惯。

却见绪用手背把眼泪一擦,解释道:“我此次出关就是因为这东西在枕边跳啊跳把我闹醒的。

我刚才也想过了,你算这一卦,必定耗尽寿元,力竭而亡。”

袁则挑眉,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无奈。

“既如此,我就更加要算这一卦了。”

声音温温柔柔,语气不急不缓,只比平日多了两分郑重,却令祝绪头一次感觉到袁则的身躯如此伟岸。

随后又听袁则说道:“能令今时的我力竭而亡之卦,必是牵动三千世界的大事。以我一人之命,换得片刻时间早做准备,很值得。

绪,此乃危急存亡之时,快还给我。”

祝绪咬住了下唇,整个人几乎要被说服,只是犟着性子不给。

袁则也急了,腾出一只手提着裤子,大步流星上前去抓祝绪。

不料此时忽然有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看打扮应该是个驿卒。

“袁大师,这有您的一封家信……”

这句不过脑子的惯例报信声说完之后,驿卒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再也发不出丝毫声音来。

视线只在袁则与祝绪面前转了一圈,就恨不得埋到□□里去。

孤男寡女,衣衫不整,还是在朗朗乾坤,幕天席地之下。

平常看不出袁大师玩得这么花啊。

袁则一眼就看出了那个驿卒心中在想什么,但他懒得也没时间解释那么多。

反正照这情势发展下去,他迟早要过孟师姐那一关,早死和晚死差别不大。

祝绪拥有极强的危机判断能力,隐隐约约感到自己犯了错的她没有再去抢驿卒手中那封信,而是老老实实站在一边。

不过看着袁则在拆信后眉头越皱越紧,她很快故态复萌,悄咪咪挪到袁则身后同他一起看起来。

祝绪只扫了一眼信纸就惊讶了:“大胖子,你家里人给你写信还用诗啊?”

也许是家里人这三个字触碰到了袁则某根敏感的神经,袁则对着祝绪首次变得冷淡,严肃道:“除了师傅和祖师,我在这世上再无别的亲人,不过祖师和师傅是不会用这种方式与我传递讯息的。”

太慢不说,还有遗失和走漏消息的风险,所以绝不会是祖师与师傅。

那会是谁呢?敢对他这个卜道修士用障眼法不说,还厚颜无耻用上家人这个说辞。

只为了送这么一首水平泛泛的诗?这不合情理。

祝绪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大胖子现在这样,和姐姐好像。

她索性也不再去触袁则的霉头,专心致志研究起写在信上的那首七言律诗来。

只见那苍劲有力的字写的是:

大江流水漾波澜,

天上广厦蜃气腥。

金门不用空置将,

一春风雨倾还积。

速为衰病更堪怜,

船行至此感慨然。

鸿雁不随冥恨断,

勿将亡魂趋府庭。

以祝绪的文化造诣,这样的诗她只能看得懂,懵懂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股悲意,更多就没有了。

见袁则不理自己,祝绪干脆把信纸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玩起来。

忽然,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对袁则嚷道:“胖胖,胖胖你看这个,这个是什么!”

袁则循声望去,见祝绪正把信纸迎着太阳高高举起,青葱玉指正指着一个比信纸颜色稍亮的印迹。

那个印记,他很熟悉,却从来都没用过。

见到这个印记,他就知道这封没头脑的信是谁送的了。

论关系,那家伙还真能自称是他的“家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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