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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上海待了这几个月,有没有遇到烦心事?”赵捷说:“你总对我报喜不报忧,我很担心你,怕你衣食住行不顺心,更怕你在工作上遇到困难,怕你无处排遣,只会折磨自己。”
杜誉笑着摇了摇头:“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上海是个戏窝子,他们爱听周派小生,更何况我在那边也并非人生地不熟。”
“你说得对。”赵捷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多虑。”
清风徐来,拂过杜誉舒展的眉眼与周正的面容,把他微长的头发尽数向后吹去。
赵捷看着他,忽地想起了千百年前东吴的那位大都督。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好个长身玉立、相貌堂堂、意气风发的郎君,满目尽是这人间的好光景。
赵捷感到很遗憾,他觉得假若没有过去十余年的磋磨,或许这才是杜誉本该拥有的精神面貌与现世生活。
如若不出意外,杜誉明年大概真的要调去上海了。年轻人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丝毫不知道变故已然悄悄逼近,此时此刻,他只是极想留住这份美好。
他悄悄把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感受心跳,心想:我依然很爱他、欣赏他、依赖他,以及,尊重他、理解他。如果时间能停住,该有多好。
“杜誉,”下午回家之后,赵捷纠结了许久才问出口:“明天你又要走了,有时间咱们去照相馆里拍张合照吧?”
“怎么突然想起来拍照片了?”杜誉惊奇:“说起来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一张合影也没拍过。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拍照呢。”
“我确实对拍照不感兴趣,可是你远在上海,我总看不见你,想留个念想。”赵捷向书桌的位置偏了一下头:“我想好了,等照片洗出来我要去买个相框,就放在那儿。”
“留念想?”杜誉笑着问:“这叫什么话?说得好像咱们再也见不着了似的。”
“别胡说八道。”分明是赵捷自己先说得不妥,他反而心生不满:“多不吉利。”
“行,去拍,明天就去。”杜誉站起身走到镜子跟前,难得的在不需要上台的时候稍微在意了一下自己的容貌:“我今天看现在街头巷尾有很多家新开的美发店,你说我有没有必要去染一下头发?”
“没有。”赵捷立刻否定:“你本来的样子已经足够好看了,不需要做那些人为的改变。”
杜誉笑着看了他一会儿,走上前坐到他身边:“小赵,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知道你在忧虑什么,更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都是杯水车薪。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就像你当初请求我相信你一样。”
赵捷对上他的视线,只见满目诚挚,忍不住泪流满面。
即将过年的深冬时节,宋同找到了赵捷,把他单独约出来吃了一顿饭。
“我瞧你这半年不工作的时候一直无精打采的。”席间宋同担忧地问:“是因为杜师叔的工作调动吗?”
“是,也不是。”赵捷闷头浅浅喝了一口酒,他已经逐渐适应了酒的味道:“还是我自己的原因多一些。”
见对方如此,宋同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这几个月常去省戏曲学院交流,觉得还是学校的氛围更适合我。”
赵捷没有搭话,听他继续往下说:“我比你年长一岁,马上三十了,在省京剧院演了将近十年的戏,也评上了职称。我想等再过两年就回学校教书育人,家里很支持。”
赵捷怔了一会儿:“行。师兄,你有什么想法就放心去做吧,院里有我,还有比咱们更年轻的演员。”
“干了。”宋同举起酒杯碰了一下他的杯子。
赵捷眼帘低垂,把心中的失落与忧愁尽数掩盖。在即将而立之年的关口上,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老齐、杜誉、宋同还有自家父母这些曾经在生活和事业上给予他巨大帮助的人尽数与他不再能那么亲近。
残忍的时间带来流水一样的世事变迁,这些悉数把他推到台前,让他不得不学着成为别人的前辈和依靠、成为让人放心的顶梁柱,让他就连自己逐渐能做主这件事也做不得主。
人是时间的囚徒,人心最是挣扎,叫人不忍卒读。
没来由的,赵捷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是有一天人能够突破时间的束缚,那该多好。
酒杯与灯影交错间,他想起了曾经李淑茵对他说过的话:孤独是能把人吞噬的。
半醉半醒之时,赵捷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知道自家父母说得无一错漏,也知道老齐和杜誉对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但他仍固执地觉得,自己同样没错。
他突然就想开了:我这一辈子,付出过真心,得到过回报,付出过努力,留下了痕迹,乘兴又尽兴。既然如此,无论需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觉得不枉在世上年轻一回。
不就是异地吗?不就是这段感情前途未卜吗?我认了,我都认了。
大不了我多努力,争取再过些年也能调到上海。倘若我实在没这个本事,等二十年多后他退休了再让他回遥城养老。
年关将至,赵捷冒着风雪回到家,接到了杜誉的电话。
“我打了三遍你才接通,又加班了?”杜誉问。
“没有。”赵捷笑着,声音低沉:“我和我师兄吃饭来着,喝了点儿酒。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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