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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微光不可逆转地趋近熄灭,而萨尼亚能做的只有再次朝着那个方向爬行。
——大陷落后660年,联盟六区对特殊人种收容所,地下四层终生监禁区。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除了刚上岗那次外雅各布四年间再没有抽中过负四层的执勤任务,在花费半小时投放完物资箱后年轻人换下装备后被哈哈大笑的前辈们拍着肩通知今天没有别的任务,提前离岗收获了半天意外假期的年轻人脚步轻快地借坐运输车回家,空着手给了家人们一个意外惊喜并被母亲打发去买自己没有听清的烩菜调料。
美餐一顿后雅各布早早地上床,在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睡眠后彻底转变了看法,由衷地认为有关负四层的执勤任务实属美差,难怪前辈们对每一个第一次抽中大奖的新人极尽惊吓之能。
四年里从新人小子混到雅各布前辈的六区本地人终于在今天又一次抽中了大奖,他换上四年前使用过的装备,盘算如何邀请心意的姑娘共进晚餐,在将要推着小车进入电梯决定迅速完成任务离岗时,极罕见地收到了来自所长的传唤。
“长官,就是这里了。”雅各布说完就老实退到一边,盯着自己的鼻子想象自己是土地里的块茎,他在收到传唤后换回军服前往会客室报告,所长命令他带这批来自学会的客人前往负四层最后一间囚室,除次之外保持绝对安静。
这群穿着红色繁复外袍的学会教士各拎一个黑色长盒,恭敬地跟在一个银发男人的身后,从他们身上雅各布听见熟悉的枪械碰撞声,在路上他提醒这些人负四层没有光照后震惊地看见一名学会教士从长盒里掏出一支十六号能源灯,雅各布只在军校上课时见过这种用于探索陷落区域驱散白雾的装备,客观来讲这种战术装备自然有照明模式,但因为所消耗第十六号能源过于昂贵,基本上没有人会真的只为照明使用。
在十六号能源燃烧换来的刺眼白光中,雅各布第一次看清了负四层的全貌,挖空泥土的地下空间呈扇形环绕电梯出口,黑色四号金属铺就的牢狱密密麻麻地排开,分布在银色的钢铁走廊中仿佛无数种不详铺面而来。
红袍教士们一齐架起枪械,填充着普通子弹的枪械一向用于对付人类,哪怕是所谓特殊人种也没有白雾污染后变异的异种那样钢筋铁骨的身躯,几颗子弹就能让他们丢掉小命。
他们无声却整齐地侍立在一个穿着普通得就像某一般经过路人的男人身后,少见的银色头发几乎与走廊融为一体,雅各布无法否认自己对这位在学会疑似拥有极大权力的神秘长官的身份充满好奇。
赛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半年前他从自己据点里的维生装置中苏醒,在沉睡了五十八年之后他花了足足两个月来收集情报外加打理自己的形象,后者至少耗费了他一半时间,并欣慰地得知人类政权并未在他短短的小憩中更迭,因此更加确信对专注于研发作战武器的学会割阉版维生装置最好不要抱有除不死之外的期待。
翻遍收藏室找到学会信物后,赛马不停蹄地前往位于联盟首区的学会总部,在省略五十万字的一个月政斗后,凭借自己掌握的旧世界黑科技揍得这群科技疯子从上到下一致心服口服,最后通过自己睡前在智脑主机中留下的程序成功将本轮受罚者嫌疑人筛选到四十四个。
之后的三个月赛便在边挨个打点集团商会部门边筛人中度过,这件事他做得得心应手,一点都不带急地慢慢摸清了如今联盟的底,直到一如既往地只剩下最后一份档案时,他才稍微收敛起放松的心态,略带点严肃的表情看完了两张薄薄的资料,一张来自白塔,一张来自审判庭,as6320101401的人生就尽数在此了。
永恒的不死者再怎么仔细也只花了四分钟酒看完了郁了的二十年,就算要他这个同时活过新旧时代的人来评价,也不过一句普通。
短短几行字写完触目惊心的痛苦,也不过普通。
窄窄的黑白照片里,太过年轻的哨兵不情愿地抿嘴,冷淡的眉眼如此便是十分的好看,因为年轻,没到剧目开演的时候。
不死者输入密钥,身后枪械齐声上膛,能够溶解四号金属的化学药剂随着程序注入,封闭八年的囚室缓缓打开,十六号能源灯穿透性极强的白光瞬间射入其中,露出满地尚未被装置清理的玻璃碎片和拖地长发。
赛盯着房间中央的大团黑色毛球,冲角落里埋头装土豆的雅各布招手,身后教士们心领神会地将狱警请过到。
“长、长官,”雅各布仿佛意识到将要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射击课满分毕业的联盟军校毕业生声音发抖,“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看见那个装置了吗,把它带着人一起推出来。”赛赞赏狱警的勇敢般拍了拍六区人的肩膀,退开两步让出入口。
雅各布怀念起自己十分钟前换下的全套装备,进入囚室后刺鼻的酒精混杂着呕吐物的味道让他的胃部紧紧地缩起,与心上人共进晚餐的计划在此刻报废,他绕过爬满地面的黑发和玻璃,抓着装置的边缘,连带着坐在里面的囚犯往门外推去,装置刮擦地面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黑色的毛球一动不动。
等在门外的赛已经手持剪刀,用途显而易见,雅各布惊奇于学会教士手里黑盒子的万能。
郁了从短暂的睡眠中苏醒时,耳边充斥着萨尼亚不变的尖叫,用酒精和疼痛麻痹的可怜大脑迟缓地传回讯息,哨兵眨了眨生理泪水狂掉的双眼,分析出了现状,一个白头发男人正提着手电给他理发。
什么?巨大的疑惑里就连萨尼亚的叫声都停了一瞬,郁了只能被动地任由男人料理。
赛满意地看着自己为哨兵剪好的新发型,零碎的刘海下刚好露出哨兵茫然涣散的绿眼睛,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为对方擦去汹涌不止的眼泪,端着枪的教士和雅各布不做声响,不死者将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覆在郁了眼前。
他没有压低声音,回荡在金属包裹下的寂静地底近乎惊雷。
“处次见面,罪人as6320101401。”除开为郁了遮挡光线的手外,他保持着堪称疏离的距离,不急不徐道,“你可以称呼我为赛,这是我给自己取的第六个名字。”
“现在我以联盟的名义,很遗憾地通知你,你的服刑结束了。”
赛眼神漠然地注视自己被液体浸湿的手套,不容置疑地下达裁决。
“现在你被我征用了。”
——大陷落后660年,驻联盟五区学会分部
郁了在喝酒。
郁了带着眼罩窝在病床里边输液边喝酒,四五个联系白塔紧急借调过来的貌美向导闭眼趴在他床边,这些或秀丽或可爱或老头味的眉毛们一齐皱起,各有一番或我见犹怜或尊老爱幼的风情,可惜在场唯一能欣赏的银发男人只是握着哨兵输液的右手,关切地问青年想不想试试别的口味。
郁了没有搭理男人,事实上他被这人从牢狱捞出来至今已经过去一个星期,这期间他就像个大号宠物一样被塞进笼子里拎来拎去,自称赛的男人一直试图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着什么,可惜全被他脑里萨尼亚的叫声淹没,唯一还算令人满意的是这里对他的有求必应。
虽然他从头到尾只是在不停地要求酒精,把自己喝到神志不清后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将他搬来搬去。
“很抱歉先生,对于这名哨兵的精神域问题,我们恐怕无能无力。”
诊病结束后,五名向导中最年长的那个起身表达歉意,年长者安抚地拍着其中一个年轻向导的背部,伸出精神触须安抚这个被黑暗吓坏了的孩子。
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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