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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归尘捏着酒樽的手指微微一颤,缓缓勾起唇角:“师兄这是给我的警示?”
柳寄尘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仰头将杯中残酒饮尽:“不过是个建议罢了。”
叶归尘晃了晃指间的酒杯,澄澈的酒液倒映着天空上的明月,被他这样轻轻一晃就碎成了金色的碎片。
“其实我也考虑过,人间容不得魔修,而他虽有一半修界血缘,终究也非我族类。或许我同他离开上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认真地看着柳寄尘,把自己的想法坦诚相告,“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因为他被困在魔界?”柳寄尘微微挑眉。
叶归尘轻叹了一声:“不尽然如此,因为我也被困在上界了。”
柳寄尘放下手中酒杯,心不在焉地看着叶归尘:“此话怎讲?”
“师尊之命。”叶归尘语焉不详,却越发勾起了柳寄尘的好奇心。
“师尊当初除了催促你及早飞升天界,还给你下过别的命令?”他好奇地追问道。
叶归尘摇摇头,垂下眼眸又喝了口酒,一副不愿多说的表情,却惹得柳寄尘越发想要探寻真相。
不过见叶归尘不愿多说,他也按捺住好奇心不再追问,只是又给自己和师弟都满上了酒。
如此反复几次,天将拂晓,喝光的酒坛也滚了一地。
叶归尘酒量不济,早在半途就已经不胜酒力趴在桌上酣睡。
只有柳寄尘还在一坛接一坛地喝。
他似乎想要借着这百年醇酒浇灭心底的烦躁,只是这烈酒入喉,却是越喝越叫他心烦意乱。
当最后一坛酒也见底了之后,柳寄尘终于缓缓地放下了酒坛,转头看向趴在身边的叶归尘,眼神柔和了几分。
透过眼前俊美如谪仙的面容,他似乎看到了当初被门人抱回山门的那个孩子。
小小的一团粉团子蜷缩在厚重的襁褓之中,师门上下都喜欢得很,而他虽然面上不显,却也对自家这个小师弟格外上心。
叶归尘可以说是在他和大师兄的背上长大的,只是最开始的出发点不同,最后终究还是要背道而驰。
柳寄尘又深深地看了叶归尘一眼,随后毫不犹豫地抬手,从叶归尘的腰间解下了那藏着所有秘密的锦囊,微微催动体内灵力,便轻而易举地将那锦囊解开了。
他轻轻地将那锦囊里被叶归尘细心保存起来的物证取出来,当看清掌心的东西后,他微微愣了片刻,随后难以控制地大笑起来。
而趴在桌子上的叶归尘此时也缓缓地坐直了身子,形如莲华的眼眸里并没有半分醉意。
他安静地看着柳寄尘,眼底是一片沉寂。
“这些”
“是我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从你们身上取走的贴身之物。”叶归尘淡淡道,“不仅是你,还有师兄和其余几位长老、剑主身上的东西。”
柳寄尘将手心里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尽数放回锦囊,只留下了一串看上去廉价粗糙的剑穗。
他将剑穗揣回怀里,摩挲着下颌评价道:“很聪明的做法,先让每个人都丢了东西,你再发出消息说你在现场捡到了凶手相关的证据,又引出九尾鸣狐的存在,通过这种方法逼迫真凶出现。其他人虽然不见了自己的东西,但因为他们不是真正的凶手,所以并不会有任何动作。只有真正的凶手会为此刻意接近你,想方设法地将那所谓的证据偷回去或者毁灭。”
“真的是你。”叶归尘的眼底有些失望。
柳寄尘却笑了,俊脸上甚至带着几分宠溺:“小叶子,以你的聪慧,应该早就猜到是我了。所以,你才会布下局来试探我。当然,我也知道你对我起疑心了。但就算我知道这是个陷阱,也不得不踩进来。”
叶归尘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
柳寄尘重新坐下,不答反问:“还有酒吗?”
“一夜了还未尽兴?”叶归尘一挥衣袖,桌面上便又堆满了千金难求的灵酒。
“师尊留下的好酒,以后恐怕喝不到了。”柳寄尘脸上的笑意未减,抬手拍开了酒坛的泥封,单手拎起酒坛,清澈的酒液便化为一股酒柱被他吸入口中。
叶归尘一动不动地坐在旁边,面不改色地看着柳寄尘连饮三坛才放下酒坛。
他抬手抹了抹嘴角,回头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叶归尘:“两百来岁的人了,怎么什么事都还要问个为什么?”
叶归尘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眸色暗沉地看着他:“我从你身上取走的,是我以前给你编的剑穗。”
柳寄尘闻言,低头勾起唇角,片刻后才摇摇头:“你这小子,是懂什么叫杀人诛心的。”
他平生洒脱不羁,
看重的人不多,顾忘尘和叶归尘是他最重视的人。他手上所带储物戒是顾忘尘所赠,而腰间悬挂的剑穗则是幼年的叶归尘亲手编织。
当他发现剑穗不见时,便猜到了叶归尘对他的怀疑。
因此,他选择主动入瓮。
从他踏入师门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背道而驰的结局。
见叶归尘始终执着地望着他,似乎不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就不肯放弃,柳寄尘还是摇了摇头,认输一般道:“我说的师尊之命,不是咱们的师尊,而是我自己的师尊。”
叶归尘眼神微微有些诧异,抬眸盯着柳寄尘的脸色,似乎要从他的眼神里分辨出这话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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