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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殷切地请池镜,“姑爷姑娘快往里请,老爷他们都在二厅上呢。”
池镜先一步往后头走了,玉漏只得跟从。一面回头看西坡,他还在屏风前站着,身影在她目中慢慢摇晃,给背后院内东奔西忙的人影衬托得多余和寥落。她倏地想哭,人已穿堂到了廊下,却不管不顾地扬起声嘱咐:“你可要吃了午饭再走!”能占点便宜尽管占一点,不然太不上算了,白来帮他们家的忙,太不上算了!
西坡只是老远朝她笑笑,将手抬起来朝她摆了摆,那意思是叫她“去吧”。
玉漏麻木地
朝前走着,掉过头来时,碰见了池镜幽愤的目光,他轻轻冷笑了声,“还真是对苦命鸳鸯。”
玉漏马上装作若无其事,“胡说什么呢!”不过是留客而已。
心下却觉得是陷在个两难的境地,与其是两个男人,倒不如说是她自己的目的和感情,谁叫这两者之间完全是分裂的?她这么些年,一直向着目的奔走,走到了又想起给自己摒弃掉东西,不禁问自己,为什么如此贪心?
大概是他们连家的本性。他们夫妻进到二厅上来,满屋的目光马上争相落在池镜身上,如若眼是钢刀,这班人早把池镜宰割瓜分了。玉漏太了解那些夸赞慇勤背后的贪婪,忽然忘了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只恨不能提把斧子大劈大砍,将这些攒动的人头都砍下来!然后在血光中朝着池镜放声大笑!她想像那情形,觉得痛快。
后头正屋里的女眷们纷纷也赶到厅里来,因为夫妻俩要给岳父岳母磕头,都等着看这一幕,好像池镜的膝盖一软,就表示他们都有了使唤他的权力。
她四婶站在下首,兴冲冲向隔扇门外招呼个丫头,“快去厨房里叫二嫂来,小两口要给爹娘磕头了!”
众人皆嘁嘁地兴奋起来,“二哥这个老丈人算是做得风光了,要我看,比他做县丞还要风光点嗳。”
“这话不错,那县丞到底没意思,一月俸禄不过就那点银子,头上还压着个县太爷,衙门里也不全是他说了算。”
“虽不是他说了算,可好处也不少哩。”
“好处再多,也不及池家的老泰山来得实在。往后只要做女婿的一拉扯,随随便便就要飞黄腾达的呀。”
玉漏有一字没一字地听在耳朵里,脸上一片木然。
连老爷一看池镜脸上也有些冷淡,立时抬手止道:“不必叫太太了,不过是个礼数。”他旁边椅子空着,也有一碗茶摆在那里,全代了秋五太太的位置。
池镜垂目瞥了眼面前的蒲团,微笑着朝连秀才打拱,“请岳父大人见谅,小婿今日在外不慎把膝盖摔伤了,就作揖代礼吧。”
满屋里的目光陡一变,又失望又更兴奋了。摆明是不给岳父面子,不过是他,又不觉得意外。连秀才脸色尴尬,很快转得自然,笑着点头,“好好好,不过是个礼而已,不要紧的。”
独玉漏跪下去磕了头,起来连秀才便说:“你快搀姑爷回房去歇歇,一会开席再叫你们。找点药膏子给他搽一搽要紧。”
她那间闺房在三院西厢,不过出阁前住了两天,焐都没来得及焐热,屋里也没来得及保留下她的气息。还像出阁前那样,窗纱上贴在“囍”字窗花,床上挂在大红帐子,铺的也是大红被褥,仿佛是人家做喜丧用的棺材,有束阳光倾斜在里头,照得那红是一种凉丝丝的气氛。
玉漏此刻觉得,她筹谋这样久的婚姻也不过是一桩喜丧,进行起来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去翻找药膏,找不到,这屋里的斗厨柜子都是空的。
池镜坐到床沿上去,一手摸着那大红牡丹花暗纹的被面道:“不必找了,我膝盖没伤。”他也很坦荡,“我不过是不想给你爹磕那个头。他也配?”
玉漏睇着他讥笑的脸,只得摇头,“不配。”她怕和他坐在一处,便走到榻上坐,也怕他问起她和西坡的事。其实她和西坡有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又或根本什么也没有。所以她也没资格问他去办什么事。
沉默一段,池镜忍不住还是问了:“那王西坡到你家来做什么?难不成你爹娘又忽然看得起他,将他请为座上宾了?”
玉漏苦着脸一笑,“请他来分猪羊肉,不是带回来的回门礼嚜。”
“你爹娘倒真是物尽其用。”
玉漏笑出了声,心下却替西坡感到哀哀的,后来又是替池镜感到些悲哀。他只怕也知道,厅上那些人都等着“用”他呢。连她不也是一样?
慢慢又觉得这愧疚来得很没道理,何必替他悲感?他要什么没有?从没听说过这世上叫花子去怜悯豪绅的。
听见他走过来,她抬额看见他脸上有些气汹汹的神色,有点惊惶,想要避让。果然他到跟前便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不能转脸,“那你为什么留他吃饭?”
玉漏早预备了说辞,“你这话问得好没道理,人家来帮忙,留人吃饭不是礼?噢,难道帮完忙就赶人走啊?”
池镜冷笑起来,“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不是问为什么留人吃饭?”
装傻充愣是她一贯擅长的伎俩,只要人家不挑破,她也不必去分辨,免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刚好他也不惯挑破,她认为他只有这点最好,许多事最怕说穿。
池镜有打她一巴掌的冲动,所以把手放开了紧攥在袖中,掉过身又往床上走去,语调冷冷淡淡的,“我要这种人的命,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
玉漏心陡地一跳,目光警惕地凝在他背上。
谁知他走到床前,回身又是那倦淡的笑脸,坐下说:“不过我犯不着要他的命,我听说他夏天就要迎那寡妇进门。你瞧,连个寡妇的命也比你好。”
她的命不好,只能嫁给他,所谓“百年好合”,其实不过是“百年蹉跎 ”。
玉漏不承认,玩笑地问:“好没道理,我的命怎么着也比她强吧,我不是嫁给了你么?”
他忽然也笑,笑得肩膀抖动得厉害,“我命不好,娶了你。”也像是无奈的一个玩笑。
他仰面倒下去,慢慢发起些无关紧要的牢骚,“我自小命就不好,苦得很,”
玉漏听个起头就险些笑出来,总觉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实在滑稽。不过听下去,也渐渐笑不出来了。
“我自生出来,就给抱到了大伯母屋里,她是正房太太,不论是不是她亲生的孩儿,都理应是她教养。三四岁的时候我懂事点,才知道她不是我的亲娘,我亲娘是在他们后头那院里的西厢房住着。那日我寻到后头去,扒着门框看见她在屋里做活计,很文静温柔的样子。可是那么个文静温柔的女人,不过听见我喊了声‘娘’,就忙站起来叫丫头把我抱了出去。她是怕大伯母,我知道,怕得这样,连亲儿子也不敢应一声。那我从此也不要认她。”
玉漏记得他亲娘,虽然不常打交道,但园子里撞见过几回,从前节下家宴上也常见。她总是不多话,不过遇着了就和玉漏笑着点点头,她和旁人一样也叫她“三奶奶”,长辈不似长辈,亲人不似亲人,守规矩简直是严防死守,生怕惹祸的样子。玉漏也知道,是怕犯老太太和桂太太的忌讳,她们都是没有生过儿子的人。
不过他为什么忽然要对她说这些?好像是对她打开了他一间私密的屋子,里头摆着他幼年时的许多小玩意,残破的,断截的,落满了灰,横竖乱堆在犄角旮旯里,屋子里结着蜘蛛网,许多年没有人扫洗过,连他自己也很少光顾,怕惊起灰尘迷了眼睛。
她自然也是不敢走进去的,其实知道一个人的私密事是很有压迫感的,尤其当那些私密事越琐碎,越不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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