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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察院去。”
田旺又道:“凤二爷和陆奇二人,现今还拘在衙门大牢里,两家人都想使钱,偏这货郎家有个亲戚,从前替刑部的张大人牵过马,便走了门路,把事情传去了张大人耳中。如今这案子闹得满城风雨,还没等案子交到应天府,刑部就派人在问了。县太爷哪还敢弄什么鬼?如今是杀人案是跑不了,就看凤二爷和那陆奇,哪个是主犯,哪个是从犯。”
南直隶刑部那张大人池镜也知道些,是个强头强脑的人,从前是在京城刑部做侍郎,后来几句话没说对,得罪了皇上,便给派到了南直隶做刑部尚书,说是高升,实则是贬。这人自到了南京来,也不改那性子,还是一样不肯攀权结贵,和他们池家也甚少往来。
田旺又道:“我私下里打听,听说那陆家正预备花大价钱买门路,把事情都推到凤二爷头上,定凤二爷的主犯,给那陆奇定个从犯之罪。可惜他们家生意虽做得大,在官场上却没什么门路,这会正愁抱着银子找不到庙门。凤家那头,官场上虽认得不少人,可您也知道,他们家没多少钱,谁还认从前的旧情?”
另几个小厮也都打听实了,“这些日子,凤家除了咱们家,还跑了从前好些世交的关系。但能拿出的银子不多,别说此刻能拿出的现银子,就是他们大房肯帮忙,把两房手上的地都卖了,咱们家二奶奶也倾尽所有,凑起来也不过六七千银子。如今刑部在问,凤家认得的那些人家,也不必为几千银子去惹张大人那牛脾气,所以要么是藉故推诿,要么索性避着不见。”
池镜听了半晌,笑着回过头来,“凤翔知道此事了么?”
“凤家前几日派人往江阴报信去了,估摸这会还在路上呢。”
池镜默了片刻,逐步绕在他们背后踱起来,话头一转,“陆家倒聪明,知道横竖躲不过,先保住那个陆奇的性命要紧。他们家舍得拿出多少钱?”
田旺扭头来回,“听说愿意拿出万数的银子。”
“这陆家倒有钱。”池镜笑了笑。
待小厮们吃饱喝足,又回府去,池镜骑在马上摇摇晃晃地思忖半日,及至门前,打发众人去歇,单叫了永泉到跟前,“那陆家在寻门路,你想法子透些消息给他们,就说咱们池家自二爷死后,和他们凤家甚少往来了,想必不会管凤二这档子事。他们陆家既有钱,何不叫他们到曲中秦家院去走走看,或许可以寻到池家大爷的门路。”
永泉听后心里有些毛毛的,抬头睇他一眼,“老太太那头如何交差?”
“老太太那里不要你管,我自有说法。你只管去办你的事。”
永泉领会片刻,点了点头。池镜仍往里头去,先回房去换衣裳。
玉漏嗅到他身上有些酒气,想他必定是在外头逍遥,因此也不问,只在榻上翻看账本,翻得簌簌的,那声音又脆又亮,池镜不得不留意到她。因见她脸上淡淡的,他便笑道:“听说芦笙回来了一趟?”
玉漏眼不看他,“才刚又回去了,说和志远兄弟吵了架,想请她哥哥去替她训斥训斥新郎官,偏她哥哥又不在家。他哥哥忙得很,哪得空理她这些事。”
池镜换好衣裳,向金宝摆摆手,打发她出去,自坐到榻上来端详玉漏的脸色,“你好像有点不高兴,敢是芦笙说话惹你了?”
“她说话嚜一向就难听,我也不会等到今日和她生气。”
“那是谁惹着你了?”
玉漏抬额瞟他一眼,又垂下去看账本。
池镜自己思想片刻,今日并没有哪里得罪了她,分明午间吃饭时两个人还是和和气气的。唯有一桩,下晌出门走得急,没和她说。不过也怪,从前也是来去随便,她连问也少问的,怎么今日想起来生气?
这片刻的沉默里,玉漏也觉得有些僵,又抬头送了个温柔的微笑给他,“没谁惹我,就是这天热得人有点心烦意乱。亏得你,这样热还肯往外跑,我叫人送碗冰镇酒酿元子汤你吃?”
池镜见她又笑了,也笑,
“谁愿意顶着大太阳往外跑?还不是老太太先前有件差事打发我去办,今日得了信,我就到外头听人家的信去了。我走时你还没回房,因此没对你说。你吃过晚饭了么?”
“热得没胃口,我想你出去,应当是在外头也吃过饭才回来,所以我叫厨房里不必做。”
池镜听她口气仍然有点淡淡的,到底不知她是为什么,只好立起身来,“我先去老太太那头回事,回来再和你说。”
玉漏听见他往外去,不由得回首看看他的背影,还真是老太太打发他去办事的?倒也没闻见他身上有什么脂粉香。她把脖子一歪,微笑起来。
这时节晚饭吃得愈发晚了,走到老太太那屋里,正在收拾饭桌,老太太在那边里间吃茶,门窗大开着,好叫风吹进来。那鹦鹉在架子上跳来跳去,脚上系着枚铜铃,叮叮当当响,很是悦耳,老太太望着它直笑。
池镜的身影闯进她眼内,那笑就收起一半,在榻上坐得端正了些,“凤家二爷的事你打听得如何了,你二嫂来找我哭了好几回。”
池镜走到跟前来回,“今日刚得了消息,说是刑部的张尚书也过问了这案子。”
“刑部的张尚书?”
“就是大前年被皇上明升暗贬斥,赶到南京来那位。父亲回来给老太太做大寿那回,也请过他。”
老太太不怎么记得,只把眼虚起来,“这案子还没定下来,按理说还不到刑部过问的时候啊。”
“这时候原没轮到刑部过问,可凤二爷打死的那个货郎家有位亲戚,从前给那张大人府上做过半年的小厮,给他牵过马。”
“怪不得——”老太太深吁了口气,歪着思想,这官司既然闹得刑部都提早过问起来,还不是一般的人命官司,轻易胡作不得。
池镜窥着她的脸色,也笑了笑,“原本这样的官司,咱们随便找找人,凤家再使些钱,也能大事化了。可这强牛心的张大人一过问起来,咱们就不好问了,此人什么话都敢说,脾气也怪,真要压这事也压得下来,可依孙儿看,倒没得为了个凤二,落下什么话柄给这张尚书。凤家从前的那些世交,也都没管,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怕这张大人上书到朝廷乱说。”
老太太神色有点犹豫,管也不大想管,就怕外头说他们池家是忘义之辈,从前的世交如今的亲戚,也可以不管人家死活。
“不是咱们不管,这时候也不能管,事情始末我都问清楚了,那货郎的确是给他们打得重伤致死的。这样的案子,真管起来,落到平头百姓口里也不好听,说咱们高门显贵,都是互相包庇徇私枉法的人家。在南京说说就罢了,倘或传进京城,父亲在朝廷上也不好交代。何况眼下四妹妹已经定做了晟王妃,连晟王的脸上也要不好看,恐怕要给朝中有心的人拿来做文章。”
老太太先还没想到这一层,冷不防听他一说,脸色立时凝重起来,“我老糊涂了,险些忘了这个干系。那这事咱们还真不好管得,你也不要再去过问,越问越叫人捏住话头。”
牵涉到朝廷上的事非同小可,何必为个没大要紧的亲戚惹上大是非?她神色稍一松懈,又向枕上歪去,“就是可惜了凤二奶奶手上那一顷好田地。”
池镜笑道:“这个老太太尽管放心,我们不帮,凤家难道就罢了不成?自然还是该筹钱筹钱,该寻别的门路寻别的门路。我保管不出半月,那一顷田地就能落到咱们家来。”
老太太抬头嗔他一眼,笑着噘了下嘴。
祖孙俩对着微笑一回,池镜又说:“那二嫂那头怎么说?”
老太太往枕上耸了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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