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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茶厂不再有孩子失踪,南风制药也搞起来了,工人们的生活再次有了着落,也渐渐不担心自家孩子走丢,陆续不再帮助他们,看他们的目光也充满怜悯。
曾红甚至听到一个过去和她关系不错的姐妹对小孩说:“少往你曾姨面前凑,要出事!”
她愣住了,什么叫“要出事?”
那位姐妹说:“你曾姨的孩子丢了,可怜是可怜,但也可怕呀,谁知道她会不会抓你去给她孩子作伴?”
她五雷轰顶,对方和她视线对上,尴尬地拉着孩子就跑。她不理解极了,她的女儿丢了,这些人不帮忙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说风凉话?她怎么可能抓别人的孩子?别人的孩子和她有任何关系?
当时没有想明白的事,在梅锋和李苹将梅瑞带回来后,她找到了答案。
孩子的线索越来越少,互助小组后来聚在一起,更多是互相舔伤,没有多少实际性的作用了。她和周霞都离了婚,胡长泉出走,龚小洋、卢峰、汪万健也都成了单身汉,他们在茶厂里成了怪物,领导、同事都可怜他们,但也忌惮他们,总觉得他们疯了,尤其担心他们会对自家孩子做出不好的事。他们也都知道,所以几乎不和其他人交流,缩在互助小组这个小小的茧房里。
梅锋和李苹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聚会了,龚小洋有次说,他打听到他们好像在自己找梅瑞。周霞不屑一顾,说群体的力量都不知道用,两个人怎么找孩子?
然而一个月后,梅瑞真的回来了!
这事在茶厂很是轰动,很多工人都跑去梅家看热闹,送恭喜。梅锋两口子也特别高兴,买了很多糖送大家。整个茶厂,要说有谁不高兴,那就是曾红这五个人。
曾红说,她形容不好自己那时的感觉,内心不断有个声音在喊叫:凭什么梅瑞回来了?凭什么不是我的新馨?
一时间,她的心中甚至涌起了仇恨。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希望找到其他的孩子,她只是想找到自己的孩子而已。她对别人家的孩子,的确是仇视的,也难怪那天那个工人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将自己关在家中,周霞和龚小洋却找上门来。周霞气冲冲地说:“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走,找老梅去!”
“我很累,不想去。”曾红真正想说的其实是,我不想去恭喜他。
“恭喜什么啊?”周霞说:“我们是去问,梅瑞是在哪里找到的!你不想徐新馨回来了?”
曾红一听,立即激动起来。互助小组在梅家集合,梅锋和李苹拿出招待客人的糖果,梅瑞却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气氛凝滞,周霞起初还说了几句客套话,但很快忍不住了,“老梅,你们这不地道吧?小瑞是怎么找到的,你们也不说一声?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找孩子的吗?”
梅锋叹气道:“周霞,你听我说,我不是瞒着你们,是我收到的线索只和小瑞有关,我跟你们说,有什么用?你们过去,扑一场空,不是更失望吗?”
龚小洋脾气冲,吼道:“那你是在哪里找到梅瑞?让她出来给我们说!”
有人起头,其他人跟着大呼小叫,连向来胆小的曾红也冲到梅瑞门口捶门,“小瑞,小瑞我是曾姨啊,你见到我们新馨了吗?”
梅锋连忙过来拉扯他,李苹甚至报了警。民警赶来时,一群人已经在屋里打了起来,每个人都被请到派出所做笔录。民警知道他们都丢了孩子,问清楚原委,反复给他们做工作,说梅家已经配合当地警方做了调查,他们的孩子不在那里。
他们都不信,非要去戈子镇看看。不知是什么原因,梅锋一家不肯再去,曾红跟着其他人来到戈子镇,又去圆树乡看过,彻底死了心。
但巨大的不平感笼罩着她,笼罩着周霞等人。他们有事没事就来到梅家,非要和梅瑞说话。茶厂渐渐有人传:梅瑞被强暴了。
曾红发誓这话不是自己说的,陈争问:“那你知不知道是谁?”
曾红哭着说:“有,有可能是周霞和龚小洋,他们嘴巴最大。”
梅瑞虽然被接回来,但心理存在巨大的创伤,给与她最大压力的就是这一群和她父母一起寻找她的叔叔阿姨。他们当初有多盼望她回来,现在就有多盼望她死在外面。
三位坚持寻找孩子的父亲里,汪万健是唯一活着的一个,他说的情况和曾红大体一致,但对龚小洋和卢峰了解更深。
“梅瑞出事,确实都是因为我们这些人。我们糊涂,我们该死!”
汪万健说,龚小洋不相信民警,认为梅瑞一定知道自家孩子的下落,并且给他和卢峰说,孩子是一起不见的,为什么只有梅瑞回来?肯定是梅瑞向犯罪分子出卖了其他孩子,梅家为什么拦着不让查?因为他们收了犯罪分子的好处啊!
卢峰当即被说动,跟着龚小洋蹲守在梅家楼下,专挑梅瑞的窗户下面,大声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汪万健没去参加,还被龚小洋冷嘲热讽。
梅瑞从楼上跳下来那天,龚小洋和卢峰就守在附近。汪万健猜,他们其实有机会呼救,警察来不及的话,邻里堆些被子在地上总是可以的。但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就站在远处,沉默地看着梅瑞从楼上翻下来。
龚小洋有一次喝醉后吐真言,说当时心情特别复杂,一方面梅瑞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觉得很悲哀,但另一方面又觉得解脱——谁的孩子也没有回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陈争问:“谁提议来‘微末山庄’聚会?”
汪万健想了想,说是周霞,又说自从梅瑞死后,互助小组几乎就没有什么活动了,周霞这次说到一起团年,他有些诧异,但也跟着来了。
另一边,专案组对梅锋的搜索并不顺利,他很可能已经离开居南市。梅瑞死后,梅锋和李苹只在茶厂生活了一个多月,茶厂工人不知道他们的去向,李疏查到他们曾返回李苹的老家安义镇。
李疏带队前往这个离居南市不远的小镇,得知不到半年,李苹精神失常,在街上奔跑,被疾驰而过的小货车撞死。梅锋给妻子办完后事后,就消失不见。
李疏去了梅锋曾经住的老房子,是尚未拆迁的通廊房,一共四层楼,一层二十来户,现在住的人不到三分之一。
邻里说,李苹结婚之前就和父母住在这里,还带孩子回来过,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老梅也是个靠谱的人,没想到啊,就这么家破人亡了。
家中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至少有两年没人来过了。梅锋消失得干脆,也决绝,妻子还在的时候,他们还能互相舔伤,妻子没了,他活着的意义也许就只剩下复仇。
专案组调取了那起交通事故的记录,监控和人证都证明,小货车司机并不是蓄意撞死李苹。她快速从巷子冲出来,小货车紧急刹车,可还是无法避免悲剧的发生。经调查,司机和李苹、梅锋都不认识,生活完全没有交集。
李疏去见了这位司机,这起事故也毁了他的生活,法律给了他公正,但社会没有,人们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说他是个杀人犯,他也因此丢了工作。
他苦笑着说,起初觉得很不公平,为什么偏偏是他遇到这样的事,他这辈子就没做过坏事,为什么坏事偏偏主动找上他?
后来他看到梅锋,知道了梅锋一家的故事。梅锋没有怪他,就像一个已经被命运虐待得体无完肤的人,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渐渐明白,自己只能释然,除了释然,还能怎样?现在他不开车了,干点搬货的力气活,稀里糊涂地活着。他很确定地说,梅锋没有来找过他的麻烦,甚至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队员在李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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