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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外传来一声应︰「将军有何吩咐?」
安若晨吃惊地抬头。
「无事。」龙大回了卫兵,再对安若晨道︰「除了宅中院内,府外各处自然也是有人守卫。姑娘只看到自家仆役动静,却未曾考虑周围其他人的状况,就如同姑娘只看到木桩能搭脚翻墻,却未曾考虑自己的身高臂长力道一般。」
安若晨哑口无言。
「旁的先不论,先说你出逃一事。就算你逃家成功,离了城。不消半日,你爹便能报官寻人。衙门会将你的画像发往附近各城各县通报寻人,你隻换了普通人家的粗布衣,相貌却是未变,你连下一城的城门都进不了便会被认出遭到拘捕。这般境况,你能逃到哪里?又有谁人敢收留你?」
安若晨吃惊地张大了嘴,她完全没想过这样的事。
「就算暂时无人发现你出逃,或者你爹顾忌着我在而不敢报官,你得已逃出中兰城,再幸运一点,躲过其他城的盘查,远走至无人盘查缉捕你的小县小村。但地方越小,对新来入户的面孔就越是清楚。你若想长住,籍簿司下的小吏很快便会找上门来,盘问你的来历去处,你拿不出籍簿文书,道不明来历及落户的缘由,你便会有麻烦。少不得花些钱银打点关係,求个安稳。安稳之后,你得谋生。你所会的一切本事,画画也罢,写字也罢,做饭也罢,制衣绣花做鞋织布甚或其它,你道哪一处没人会?你是女子,抛头露脸本已是难为,何况出得起钱请师傅做这些事的商贾大户,自有其惯用的工坊。你便瞧瞧你爹便知,他可会请些不相熟的单个妇人为他做活计?工期短活量多,工坊下头数人合力才好交差。你一年轻女子,凭什么抢了别人的活计?再有,这些活计,你做过多少?会做与做得好是两码事。技艺不精,就算你愿意卖身做个厨娘,投身工坊,人家也得掂量掂量。」
安若晨说不出话来,她知道,龙大说的完全在理。她从前想得太简单了,她真是蠢笨。
龙大接着道︰「你一外来新人,无依无靠,没有人脉,你当谋生如此容易?若是不幸遇着了地痞匪类人牙子混吏好色老爷之流,欺你独身,将你卖入青楼囚于外院,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才当真是生不如死。亦或者,死在何处都无人知晓。」
安若晨面色惨白,心下惶然。她当然不会觉得谋生容易,但龙大说的,好些个是她之前未曾想到的。
龙大看她半晌,心知已将她击乱,于是再问︰「难道这婚事会比逃家的后果还可怕?」
安若晨咬唇不答。她不明白龙大与她说这些的用意,说多错多,她可不想中套。
很谨慎嘛。龙大再问︰「你爹爹为何将你许给钱裴?」
这个问题安若晨能答,她道︰「钱裴答应与爹爹合伙做玉石生意。这里头需要钱裴在南秦的人脉关係,爹爹有事相求,自然得奉上些好处。」
「他可还对你有其他要求?」
安若晨皱起眉头︰「还能有何要求?」
「只是对婚嫁之人不满意便逃家,这也太过胆大了些。我以为,会有些更危险急迫的事才会逼得姑娘铤而走险。」
安若晨很吃惊,她看着龙大的眼睛,猜测着龙大在怀疑什么?她爹难道在做什么勾当,龙将军是为了查明真相才特意跑来她家做客吗?
安若晨忽然冒出一个比逃家更大胆的想法︰「若是我有重大消息相报,可否与将军交换些好处?」
龙大挑起了眉,挑得安若晨的心提了起来。
「你可知我是谁?」竟然敢与他谈条件?
「将军屈尊赴宴,屈尊来这后院与我说这许多,我猜将军需要帮手。」
龙大不禁微笑起来,还真是小看她了,这胆子大得没了边。「是何重大消息?」
龙大一笑,仿若岩石融化,俊郎且温柔。安若晨却是半点都不敢掉以轻心。「将军还未问我是何条件,还未答应我的请求。」
「我乃朝廷命官,可不能插手民间家务事。我来中兰城是奉皇命守卫边境之地,并无理由阻止你爹爹为你安排的婚配之事。」
安若晨心一沉,顿觉失望。
龙大看了看安若晨的表情,又道︰「可如若当真是极重大的消息,念在报信有功的份上,我倒是可以提点教导你一番。你聪明伶俐,只是养在深闺,见识太少。若是能多瞭解些生活疾苦,谋生之道,兴许会有别的好主意也说不定。」
这跟没答应一般。但安若晨痛快点头。反正她没甚损失,最起码将军不会揭穿她逃家的事,至于指点,方才他那番话对她也有用处。
「前两日,我偷听到为我谈婚事的徐媒婆与一男子说话……」
话未说完,忽听一人大叫︰「将军!将军大人在这儿呢!」竟是安家的仆役找来了。
安若晨扫了一眼,保持镇定堆起微笑继续说︰「那男子让她找人去烧城北的粮仓,时间没听到,男子模样未曾瞧见,只听徐媒婆称他谢先生。」说到这里,安若晨语调一转,声音微扬︰「将军是多喝了几杯?竟这般迷路了。回前院可不是走这边的。」
话音落下时,安平带着几位仆役和龙大的卫兵急匆匆赶到,看来将军在茅厕失踪是件大事。
龙大被请走了,安若晨也被丫环送回屋里。看来今日逃跑的机会没了,而龙大走时颇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也让她毛毛的。他会相信她吗?她说的可是实话,他们派人守好粮仓,到时将贼人和媒婆子全都抓住,她立了大功,该得奖赏才是。对了,媒婆子做恶,她说的亲怕会落人口实,他们安家可是会捲入通敌卖国的大罪里,用这与爹爹说,能将钱老爷的亲退了吗?
安若晨不乐观。但她希望龙大能相信她,这般她立了功,便能讨赏了。
可安若晨幷不知道,解先生那日已拿着那隻小兔耳环去找了徐媒婆,问她︰「你可认得这耳坠子?」
徐媒婆接过那耳环细细打量,很眼熟,她定然是见过的,但何处所见,竟也一时想不起来。「先生从哪儿得的?这是做什么用?」
解先生冷道︰「在那屋子窗外捡的。我们说话之时,屋外确是有人。」
徐媒婆吃了一惊。再看看那耳环,急得皱眉︰「这,这个……」
「你常于各家走动,这耳环可认得?」
「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是谁的。」
「眼熟?」解先生抿紧嘴,沉吟片刻︰「如此说来,那人也许认得你。」
徐媒婆吓着了︰「先生,解先生,这可如何是好?」
「慌什么。」解先生不紧不慢,「粮仓之事你不必管了,这段时日你不要联络任何人,正常出入便好。不要找我,若有事,我会找你的。」
徐媒婆惊疑不定,嚅嚅应了。
一连数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坊间竟然半点城北粮仓遇袭的传言消息都没有。安若晨心里颇有些着急,将军做客之日她出逃未成,还把包袱丢了。她很怀疑是被龙将军拿走的,毕竟墙外便是他的卫兵。她打听了,龙家军军规甚严,兵士是不敢私藏侵占百姓财物。后院外头是僻静巷路,行人不多,当时又有卫兵把守,自然无人来捡。
总之,她丢了两个包袱,里面有她大部分的财产,这些东西很有可能都在龙将军那儿,或者他知道在哪儿。
安若晨心里嘆气,只靠身上这点碎银和铜板,想要离家是不能够的。不止是离开这里,她还得活下去。之前她原打算往娘亲的娘家德昌县方向去。外祖父死后,那边其实也没什么亲戚了。小时候她随娘亲回去过一趟,为外祖父奔丧。那时母亲伏在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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