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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得自己不得不自尽了吗?」

龙大没应话。安若晨有些忐忑,不知他是如何想的。又惦记着他是否已帮她安排了逃家的路子,可如今出了这事,倒是不好问了。

如此静默了一会,龙大忽然道︰「本想着练兵大赛之后让宗将军留你家里喝杯茶避开人群退场的混乱,届时你有机会单独见到我。没想到却发生了这事。我们长话短说,十月十五,申时,有队送粮车队将从南城门出发赴邵城,车队管事是我的老部属,姓蒋,名蒋忠。我会与他打好招呼。以你的机智,那日那时你该是能赶到南城门。老蒋会将你安置在马车上,进出各城,不受盘查。邵城宾县是老蒋老家,他娘子及孩儿均住那处,在当地也有人脉,说是远房亲戚投靠,弄个籍簿文书不是问题,有他安置,讨个生活也该不难。你若勤劳肯干,便能活下去。」

安若晨惊喜交加,楞了一楞,深吸一口气,眼眶热了,跪下咚咚磕了几个响头︰「民女谢过将军,将军大恩大德,民女定当回报。」

「若你顺利出走,你我该是无甚机会再见,回报便不必了。日后你好好过日子,活得像你自己所希望的那样便好。那般,也就不枉我为你费心安排这一场。」

活得像自己所希望的那样--

安若晨伏在地上,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从来未有人与她说过这样的话,竟是说到了她的心里去。从未有人在乎她想怎么活,就连最疼她的老奶娘也只会抹着眼泪对她说再忍忍。她不是不能忍,只是这个忍耐是没有尽头的,贯穿一生,蚀毁她的意志,让她宛如行尸走肉,甚至可能让她白白丢掉性命。就像一个玩偶,最后摔碎,毫无价值。

她不想这样活。

千言万语,安若晨只能挤出一句︰「谢将军!」

「先莫谢我。今日闹出这事,且先瞧瞧发生什么,十月十五之前,若无其它事端,你方能离开,如若不然,我可是会下令扣押于你。」

「是。」安若晨应着,心中有些忐忑。谢先生死了,那她该不会再有危险。但今日这事颇是古怪,事情都是她亲历,她却摸不着头绪。她觉得将军似乎有所盘算,但她不敢问。

安若晨咬咬牙,若她能顺利离开这里,其他人又与她何干。不该问,莫给自己惹麻烦。

「你叫嚷救命,官兵搜林,太守大人定会接到消息,会召你问话。」龙大道。

安若晨忙道︰「我今日不太舒服,观礼臺上人多嘈杂,我有些喘不上气,便想回马车拿些嗅盐顺便呼吸些新鲜空气,怎料迷了方向,却遇歹人。幸得军爷们相救。」

龙大点头,这姑娘确是个机警的。细作之事他一直未与姚昆说,这城中关係復杂,谢先生的底细他还未查到,但从种种迹像綫索看,这人颇有人脉和势力,知道的人越多,打草惊蛇的机会越大。他暂时还不想公开。

龙大与安若晨一番嘱咐后,让宗泽清派人送她送回观礼帐,幷将此事禀了太守姚昆。

过了一会,谢刚来报。姚昆已召了卫兵及安若晨问话,蒋鬆去了。谢刚自己这边已安排了探子暗查今日之事。

「还不清楚在卫兵发现安姑娘之前那个唤她出来的男子是何人。卫兵没有搜到其他可疑人物,但安姑娘又道那人与玄青色衣裳男子非同一人。按当时情形,十多个卫兵及数名衙差已入林中,竟无一人看到那人踪迹。外围守卫的卫兵也未见到其他可疑人物进出。」谢刚道︰「声音远近听来会有些许不同,毕竟远远叫喊得扬声运气,近时说话压低悄声,安姑娘未能分辨也是合理,若说服饰不同,对方知道安姑娘躲藏,猜到她视綫受阻,为诱她出来,将外裳挽起,露出裤子似短装打扮也有可能。」

龙大敛眉思索。

谢刚道︰「那时卫兵已将林子包围,若真有同谋在,这般一点痕迹不露,除了安姑娘,其他人均无半点发现,这可能性当真是小的。除非那人插了翅膀飞了。也许由始至终只有一人,他原是想诱安姑娘出来,之后听到有人入林,欲杀出包围,但受伤之后觉得无望,故而行了最后一步。无论如何,我已嘱咐下去,今日树林所有人等的所见所闻均会仔细探查,若真有同伙,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不久之后,蒋鬆也来向龙大报告此事。

蒋鬆是镇卫将军,主管护军防卫守营诸事,行事谨慎。他将此事前前后后审了个清楚,树林里也仔细察看过,尸体也验了。太守姚昆审案时他便在一旁,对安若晨也仔细问了话,但暂时查不出什么来。无人知晓那人身份。安若晨也不知那人目的,以为是盗匪趁乱劫财。她是这般说,但众人心里觉得是否会是贼子起了色心歹念。太守审讯之时,安之甫在一旁听审已是大怒,连声喝駡女儿不懂事竟敢中途离席,丢人现眼,有辱家门。骂得安若晨眼泪涟涟,泣不成声。

龙大能想像当时情景,未多问安若晨之事,倒是关切了几句姚昆的打算。蒋鬆道太守大人已安排下去探查死者来历,因在他身上未搜到帖子,故而未知他是如何混进会场之内。姚昆还严令衙差巡查了一遍会场各处,未发现异样。安家其他人也未曾见过那人,猜测对方是见到安大小姐落单,临时起意做案。那人有些武艺,卫兵入林搜捕,他借地势暗中以飞镖伤人,卫兵包抄追上前提枪入树丛,将其刺中,那人一路奔逃,卫兵循着血迹追上时,发现那人枪伤颇重,血流满地,想来自知跑不远,便服了□□自尽。

「姚昆可还有其他安排?」龙大问。

「太守大人命人将尸体抬回府衙,让仵作验尸,命人查其身份。其他的,未曾多说。」蒋鬆说起这个颇是不服气︰「将军,此人可疑,该是我们军方查此案才是。」

龙大淡淡道︰「幷无证据表明此人是细作,便让姚昆去查吧。看此事他最后如何决断。」

安若晨回到家中,再被安之甫一番训斥。钱裴在会场闻讯,跟着安氏一家子回到安府,倒是对安若晨软语慰问,问清事由,又劝安之甫莫要动怒,说大姑娘受了惊吓,让她好生休息。

钱裴如此态度,安家人宽慰有之,惊疑有之。待他走后,安之甫喝令安若晨回房闭门思过。二房谭氏忧心忡忡,急问安之甫事情经过,生恐安若晨因此名节受损,钱裴嫌弃毁婚。安之甫怕的就是这个,那批货他还未曾拿到手,钱裴说是没问题,但一日未见到东西一日便无法安心。

安之甫左思右想,与谭氏密商好半天,决定还是速将安若芳与钱裴的婚事礼数定下,事情板上定钉,好讨钱裴的欢心。

安若晨回到屋里,顾不上烦恼今日的蹊跷事,只觉得满心欢喜。十月十五,她将逃出生天,过上全新的生活。只要再撑半个月,不惹事端,安安静静便好。

可当日夜里,安若希忽然来了,怒气衝衝,将安若晨怒駡一番。道她不知检点,中途离席是为什么?拿嗅盐?简直可笑。是不是又想去见将军,又或是龙将军高攀不上,想着去攀宗将军?没料到招来了登徒子是不是?这般不知羞耻,自己毁了便也罢了,拖累了家人,惹下祸端,她如何担得起!

安若晨不解,她看着安若希。通常她若受罚,安若希庆幸是有,看笑话是有,但这般愤怒倒是奇了,她闯了什么祸与她又有何相干?

「看什么看?」安若希被安若晨盯得满脸通红,跺足大叫。「这次钱老爷不嫌弃你倒也罢了,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她咬咬牙︰「我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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