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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她尴尬地手脚不知往哪里摆。
起初是心中难受,才不顾一切跟着言希回到了乌水镇,如今,想到b城的温家,心中暗暗觉得自己这件事做得太不懂事。
他们,说不定已经像思莞失踪那天一样,报了警呢?
「你这个丫头!」气得脸色发青,抓起台上的药杵,就要打阿衡。
阿衡呆了,心想阿爸怎么还用这一招呀,她都变了皇城人镶了金边回了家,他怎么还是不给她留点面子呢?
可,药杵不留情,挥舞了过来。
阿衡嚥了口水,吓得拔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夭寿的小东西!」云父追。
「阿爸,你别恼我,阿妈说让你回家吃饭!」阿衡吓得快哭了,边跑边喊。
「呵,我就说,人家住机关大院的,怎么着也瞧不上这傻不隆冬的丫头,瞅瞅,这不被人退了货!」开凉茶铺的镇长媳妇冬天开热茶铺,边嗑瓜子边看戏说风凉话。
你才被退了货!阿衡吸了鼻子,心里委屈,望着大药杵马上上身,脚下生风,跑得飞快。
一个追,一个逃,乌水镇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大人小孩都笑开了。
赫赫,瞧,云家丫头又挨打了!
阿衡抱头跑得飞快,脑袋红得像信号灯。
从小便是这样,阿爸打她,从来不留面子,满镇地追着她打,别的人追着看笑话。
撒着脚丫,阿衡终于跑回了家,衝回堂屋,带着哭腔——「阿妈,阿爸又打我!」
「我让你跑!」身后传来了气喘吁吁的声音。
阿妈望着她笑,拍了拍她的手,对着云父开口——「他爸,孩子一片孝心,刚回来,别恼她了,啊?」
云父「哼」了一声,转眼看到了言希。
这孩子,正津津有味地托着下巴看戏,大眼睛光彩熠熠。
「这位是?」云父搁了药杵,细细端视言希。
云母淡淡开口,语气颇有深意——「言将军的孙子,言希。」
空气有些凝滞。
云父的脸愈加肃穆,看着言希开口——「就是你?」
言希纤细的手握着筷子,笑意盈盈——「应该是我。我弟弟在美国,比温衡小太多。」
阿衡有些迷瞪。
他们在说什么?
云父沉吟半天,对着云母招手——「佩云,你跟我,到里屋一趟。」
随即,淡淡看着阿衡说——「丫头,你好好招呼客人,饭菜冷了的话,到厨房热热。」
言希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一块肉,放在口中,嚼了嚼,眉上扬,对着云父笑道「不用了,饭菜刚刚好。」
云父脸色有些不豫,但也没说什么,大步走进了里屋。
云母深深地看了言希一眼,随之跟着走了进去。
阿衡呆呆地,用手遮了嘴,小声对着言希开口——「发生,什么了?」
言希嘴中嚼着一根棍的排骨,腮帮鼓鼓的,漫不经心地开口——「大概,你养父看我不顺眼。」
阿衡悄悄地觑了少年一眼,小声说——「我阿爸,看我,也不顺眼的,你别,生气,他是,医生,只看,病人,顺眼。」
少年轻飘飘地吐出骨头,幽幽开口——「人傻是福。」
哦。
阿衡稀里糊涂地点头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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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阿衡黏着云母,要同她睡一间,云母拗不过她,便应了。
言希睡到了旧时阿衡的房间。
云父则是睡到了云在的房间。
彼时,云在正在南方军区医院治病。
「阿妈,你想我不?」黑暗中,阿衡缩在被窝中,眼睛带着渴盼。
「不想。」云母手轻轻摩挲着阿衡的头,温柔开口。
阿衡难受了,失望地望着母亲。
「可是,阿妈,我想你。」她在被窝中轻轻缩进母亲的怀抱中,那个怀抱,温暖而安宁。
「在温家,又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云母叹了一口气。
「没有。」阿衡把头抵在母亲怀中,闷闷开口。
她没有撒谎。
在温家,除了来的那一天哭了,之后,再也没有哭过。
云母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声音带着温暖和感伤——「阿衡,妈对不起你。」
阿衡背脊僵了一下,随即,紧紧搂住母亲——「阿妈,不是你的错。」
云母有些心酸——「妈为了在在,把你还给了温家,你不怨妈吗?」
阿衡狠狠地摇了摇头。
那一天,爷爷的秘书对她说「你爷爷同南方军区医院的院长是故交,把云在送过去,有专家会诊,医药费温家包了,怎么都比在家中干耗着强,你说,是吗?」
听到这些话时,阿妈的眼睛都亮了,很好看的光彩,像她每次望着自己的眼神。
在在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
于是,她收拾了包袱,高高兴兴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阿爸很伤心,在在也很伤心,她都知道。
可是,她无法自私地看着在在走向死亡。
云家,是她一生中最温暖美丽的缘分。
幼时,父亲教她识字念书,别的女孩子早早去打工,她也想去,挣钱给在在看病,同阿爸说了,阿爸却狠狠地打了她一顿,告诉她,就是自己累死操劳死,也不让自己的女儿做人下人;
阿妈最是温柔,每次都会给她梳漂亮的髮辫,做漂亮的裙子,讲好听的故事,每次阿爸追着打自己的时候,都是阿妈护着她,打疼了她,阿妈比她哭得还凶;
至于在在,同她感情更是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总要等着她放学一起吃,她有时随阿爸上山采药,留在山上过夜,在在总是通宵不睡觉,等着她回来。过年时是在在一年中唯一被允许同她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而他跟着她赶了集,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总是舍不得买,可却花了攒了许久的压岁钱,买了纸糊的兔儿灯给她,只是因为,她喜欢兔子。
她要云家好好的,她要在在健健康康的。
姓云姓温又有什么所谓?
「阿妈,温家的人很喜欢我,你放心。」阿衡抬了眼,望着母亲,呵呵笑了「那里的爷爷会为了我骂哥哥,那里的妈妈会弹很好听的钢琴曲,那里的哥哥可疼可疼我了。」
云母也笑了,只是眼睛中,终究泛了泪——「好,好!我养的丫头,这么乖,这么好,有谁不喜欢……」
「阿妈,等我长大了,回来看你的时候,你不要赶我,好不好?」阿衡小心翼翼地开口。
「好。我等着我家丫头挣钱孝顺我,阿妈等着。」
「阿妈阿妈,我们拉钩钩,我不想你,你也不要想我,好不好?」阿衡吸了吸鼻子,眼圈红了。
云母哽咽,轻轻开口——「妈不想你,一定不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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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言希睡得也不安稳。
乌水镇的人习惯睡竹床,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言希可不习惯,总觉得咯得慌。
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黑暗中,眼睛渐渐适应了这房间。
小小的房间,除了一张干净的书桌和几本书,一无所有。
他难以想像,温衡这么多年,就是在这种极度穷困的情况下长大的。相比起来,温思尔命好得过了点。
言希嘴角微扬,无声笑出来,嘲讽的意味极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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