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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便随着父亲练毛笔字,不分寒暑,没有一日落下,现下少年一句没有天赋,着实让她受了打击。
「这孩子口气不小,你写几个字,让我看看。」桑叔有些生气。
少年耸耸肩,不以为意,懒散的样子。
桑叔取了纸笔,没好气地放在言希面前。
少年端坐,执笔,在砚中,漫不经心地倒了墨,笔尖的细毛一丝丝浸了墨,微抬腕,转了转笔尖,在砚端缓缓抿去多余的墨汁,提了手,指甲晶莹圆润,映了竹色的笔桿,煞是好看。
「写林字的时候,左边的木要见风骨,右边的木要见韵味,你写的时候,提笔太快,墨汁不匀,是大忌;家字,虽然写得大气,但是一笔一划之间的精緻没有顾及到;豆字,写得还好,只是,墨色铺陈得不均匀;腐字比较难写,写得比之前的字用心,可是,失了之前的洒脱;店字,你写时,大概墨干了,因此回了笔。」少年边写,边低着头平淡开口。
一气呵成,气韵天成,锋芒毕露。
一幅字,倒让阿衡,看出了惊艷。
每一笔,洒脱遒劲,随意而写,心意却全至,满眼的灵气涌动。
「我说的,对不对?」少年撂了笔,托着下巴,慵懒问她。
阿衡瞠目结舌。
桑叔被镇住了,看着字,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不错,有两把刷子。」
言希微微颔首,礼貌温和。
老闆又送了许多好吃的,少年装得矜持,嘴角的窃笑却不时洩露。
「怎么样,我给老闆写了字,咱们不用掏钱了,多好!你刚才,应该装得再震撼一些的,这样才能显出我写的字的价值。老闆说不定送给我们更多吃的。」言希小声开口,嘴塞得满满的,大眼睛是一泓清澈的秋水。
阿衡喝着豆腐脑,差点呛死。
「我刚才,不是装的。」她的表情再正经不过。
少年笑了,扬眉,可有可无地开口——「温衡,你又何必耿耿于怀?我还没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学会拿笔了。便是没有天赋,你又怎么比得过?」
阿衡凝视着少年,也笑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和言希算不上陌生人,可是,每一日,她瞭解他一些,却觉得益发遥远陌生,倒不如初见时的观感,至少是直接完整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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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你说的那口甜井看看吧。」言希吃饱了,对製造出满桌美食的那口井,生出了兴致。
提起乌水镇,除了水乡的风情,最让游人流连的,莫过于镇东的城隍庙。庙中香火鼎盛,初一十五,总有许多人去拜祭。
求财,求平安,求姻缘,络绎不绝。
而阿衡同言希去,却是为了看庙里的一口井。
言希看着井口的青石,用手微微触了触,凉丝丝的,指尖蹭了一层苔藓。
庙中有许多人,香火缭绕,人人脸色肃穆,带着虔诚。
「他们不拜这口养人的井,却去拜几个石头人,真是怪。」少年嗤笑。
「对鬼神不能不敬。」阿衡自幼在乌水长大,跟着大人,对城隍的尊敬迷信还是有一些的。
少年瞟了女孩一眼,轻轻一笑,随即,弯下腰,双手合十,朝着井拜了拜。
「你,干什么?」阿衡好奇。
「谢谢它,带给我们这么好吃的食物。」
阿衡吸吸鼻子,好心提醒——「豆腐,是阿桑叔,做的。」
「所以,我给他写了招牌呀!」少年眼向上翻。
「可是,你吃饭,没给钱!」阿衡指。
「一件事归一件事!我给他写了招牌,已经表达了感激;满桌的菜,我不吃别人也会吃,谁吃不一样,不是我不付钱,是他不让我掏,少爷我其实很为难的,做人难,做好人更难呀!」言希义正言辞,痛心疾首。
阿衡「扑哧」笑了,抿了唇,嘴角微微上扬。
「好吧,我也,拜拜。」阿衡也弯了腰,认真地合十了指。
嗯,古井古井,我要求不高,你能让世界和平台湾回归祖国大陆亚非拉小朋友吃上白糖糕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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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希在云家又呆了几日,过了小年,已经到了农历的年末,再不回家,有些说不过去。
他走时,同爷爷说过,一定会回家过年的。
因为,农历二十八时,少年提出了离开的要求。
「不能再停一天吗?一天就好。」阿衡有些失望,乌水话跑了出来。
「阿衡,不要不懂事!」未等言希回答,云父呵斥一声,打断了阿衡的念头。
阿衡闭了口,委屈地看着云母。
云母拍了拍她的手,却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回了屋,帮她收拾行李。
她跟着母亲进了房间,出来时,低着头,不作声。
言希望着她,不知说什么,便淡了神情,由她同养父母告别。
眼前这善良的男女再疼温衡,终究不是亲生父母。
这房屋,这土地,再温暖,终究不是她的归属。
如此,天大的遗憾。
临走时,云母把言希拉到一旁,说了一些话。
阿衡远远望见了,却不忍心再看母亲一眼,同父亲告了别,走出了家门。
言希出来时,望了她几眼,有些奇怪,无奈地开口——「到底是女孩子。」
终究,为了男孩子们眼中的小事,无声无息伤了感。
阿衡不晓得母亲对他说了什么,但是,不说话,总是不会错的。于是,不作声,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她又望见他身为旅行者的背影。
大大的包袱,挺拔的身姿,清冷伶仃的蝴蝶骨,孤傲而恣意。
到达s城车站时,已经是下午。他们排了许久的队,才买到了车票,傍晚六点钟的。
「你坐在这里,等着我。」少年把车票递给她,便利落转了身,走出候车室。
阿衡神情有些委顿,心情本就不好,言希离开后,坐在连椅上,不发一语,发呆的样子。
当她收敛了神思,抬起腕表时,已经五点一刻。
言希尚未回来。
她站起了身,在人潮中来回走动着,以座椅以圆心,转来转去。
虽然检票的时间快到了,但她却不是因为焦急而四处走动。
候车室的空气太过凝滞污浊,她走动着,想要撇去脑中被麻痹的一些东西。
而少年回来时,看到的,恰好便是这一幕——女孩皱着眉,低着头,不停行走着,绕着座位做无用功。
言希是懒人,觉得这情景不可思议。
他大步走了过去,微微咳了一声。
阿衡抬起头,最先注意到的,是他肩上的背包,好像又鼓了许多。
阿衡猜想,他兴许是买了一些特产。
依旧是来时的步骤,检票,上车,找座位。
可是,阿衡失去了来时的兴致,窝在车厢中,打起了哈欠。
再次抬起腕表时,已经九点钟,火车外的夜色愈加浓厚。
「我,困了。」她对着言希,睡意朦胧。
中国人的「困了」等于西人的「晚安」。
「不行。」少年平淡开口。
阿衡打哈欠,揉了揉眼,问为什么。
少年挑了眉,纤细的指节在小桌上轻轻敲过——「我怎么知道?」
哦。
哎,不对呀,凭什么你不知道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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