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长先生雷雨请绕飞 第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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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快结束时，那个做律师的同学特意来和孟黎月说：“如果她们再找你，麻烦你尽快联系我。”

“好，谢谢你。”

“不用，其实有时候也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孟黎月有些疑惑：“为什么？”

“阮冉光她们……不让我们和你说话，我那时候胆子也小，就怕自己不合群，只能老老实实听她们的，现在回忆起来，那种行为简直可笑！”

“没关系，都过去了。”孟黎月只会记得罪魁祸首，而其他人，并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在意。

她只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就够了。

“你没有怪我们就好……反正有需要的话尽管提！”

孟黎月点点头。

她回了宿舍，因为室友是合城机场的一位塔台管制，还没有休假，所以两室一厅房子里只有她自己。

孟黎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唠些家常，她就是合城本地人，但住在离机场三十公里的地方，每天通勤时间有些长，干脆住进了单位提供的宿舍。

聊到最后，孟妈妈果然又问起那天的相亲进展。

“在接触了……”

孟黎月没什么底气回答完，立刻听见电话里妈妈的愉快笑声：“太不容易哦，这次终于有个让我家宝贝看上眼的！”

她悄然红了脸：“您说什么呢？还没有……”

“我的女儿我能不明白？你要是不感兴趣，根本就不可能多跟他说句话，既然你说在接触，就一定有戏！”

“好啦，先不说了！”

孟黎月等情绪恢复，点进业内版飞常准，搜到四点四十去广州的航班号，直到这架航班落地，她才悄然退出来。

两天的休息时间结束。

按照轮班制度，孟黎月仍然是个小夜班，从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十二点。

到了单位，进入管制大厅前，还有个班前会，带班主任特地提醒了今晚有航空管制，军事活动限制，也会直接影响到管制员后续的工作。

忙到晚上，夜班扇区只开一半，由孟黎月坐席的扇区里，今天的带班主任穆承作为监控员。

她连续指挥了七八架飞机后，耳机里，再度出现那个懒散低沉嗓音：“合城进近，晚上好，中南6385，高度下2100，应答机5123，听你指挥。”

“女孩子反应就是慢。”

今晚，孟黎月在12485频率。

她盯着自动化系统上的飞行轨迹，按下ptt话筒发布指令：“中南6385，合城进近，雷达看到，跑道02，减速到180。”

耳机里，是厉赴征的准确复诵，声线依旧磁性：“调速到180，02号跑道，中南6385。”

孟黎月耳朵有点痒，情绪却并未受到任何影响，继续引导其它航班。

今晚进出港航班量大，接下来十多分钟，是几乎一秒没有停歇的连续指令。

“南方3547，可以延程序盲降进近20l，建立航道报。”

“东方5318，上到2700，取消限制。”

“吉祥1256，下到2400，减速210。”

≈nbr 9928，≈nbta 3000。”

进近管制员需要有非常清晰的大脑，和超强记忆力，专注性。

否则同时好几架飞机陆续在波道里发出申请，既要满足这些航空器之间的垂直间隔，还要保证他们按照合理航路进近，指令有任何差错，都会造成风险。

但孟黎月全神贯注，并没有丝毫紧张。

在放单前，管制员要进行压力测试，那段时间她连做梦都全部是指挥飞机的内容，头发大把大把的掉，还偷偷躲在厕所里哭过。

好在，挺过来了。

片刻后，孟黎月轮到再度指挥厉赴征：“中南6385，高度下到18。”

他大概也等久了，音色更懒：“下高度18，中南6385。”

“中南6385，下到15。”

“下到15，中南6385。”

虽然耳边的声线，足以让她魂牵梦萦，只要进入工作状态，孟黎月就保持着一丝不苟，指令标准清晰：“中南6385，左转航向040，可以盲降跑道02r。”

厉赴征的回应同样准确：“左转040，盲降02r，中南6385。”

“中南6385，保持12建立下滑。”

“知道了，保持12，建立下滑，中南6385。”

孟黎月看了眼雷达，给出提醒：“中南6385，减速160，并保持到五边五海里，别偏太东边。”

“调速到160，并保持五边五海里，为什么？中南6385。”

他在问，为什么别偏太东边。

“中南6385，东边有活动区。”

属于空军接管的区域，民航飞机自当让出空域。

厉赴征了然，没有再问。

他之前在国外航司，飞很多国际航线，每个国家对于空域的分配都有不同，规章制度也有各自区别，caac的要求相对来说最为严格。

作为飞行员，只需要配合。

“知道了，还有个事想问一下，中南6385。”

“中南6385，什么情况？”

十点多了，相关单位很少会查录音，但还是别给孟黎月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厉赴征看着窗外已经越来越近的城市灯光，还有黑夜里闪烁着的塔台星点，手指放在操纵杆上，嘴角缓缓勾起：“已经处理好，中南6385。”

他明明说的是处理好了，孟黎月却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真正要说什么。

他想问，她有没有考虑好。

这种认知来得莫名其妙，却足够笃定。

孟黎月瞥了眼旁边的带班主任穆承，确认他的脸色正常，才用最平静语气道：“中南6385，如果没有问题，雷达服务终止，联系塔台1230，再见。”

“联系塔台1230，中南6385，再见。”

≈nb330逐渐接近，今天是双机长制，另一位刚升机长，由他操控落地。

他感受着接地时的轻柔丝滑，有些兴奋得意地扭头，对左座上的厉赴征说：“今天我这个kdg落得不错吧？”

≈nbndg是许多飞行员对于自己降落技术的一种赞美，指飞机落地载荷很小，飞机轮胎接地又稳又轻，这种时候，机上的乘客基本不会感受到明显颠簸。

三十多岁的男人开心打印出载荷单，准备好好纪念自己放机长后，体感最完美的一次着陆。

然而，看着载荷单上显示的155，他再也笑不出来，神情僵硬。

厉赴征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确定这是kdg，而不是french kiss？”

对方再也笑不出来，欲哭无泪：“不应该呀……”

厉赴征摇摇头，随意说了句：“降落时候带杆时间太长了吧。”

也幸好这次落地的载荷还没有达到需要写报告程度，否则对方只会更懊恼自己那瞬间的得意忘形。

今天合城到拉萨，总共四段往返行程彻底结束，可以开始连续四十八小时休假的厉赴征下了飞机。

坐上机组车，快离开机场控制区之前，他忽然开口：“师傅，门口停下吧。”

半夜零点五分，孟黎月终于能够从指挥席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