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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伯仪看了林雨桐一眼,「问了……这从说要走,到真的要走……中间隔了那么长时间……叫文氏走,也是他的意思。」
林雨桐就看四爷,这个金家老二,很叫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徐家的死,林雨桐大致上是有点明白他的打算了。徐家跟他太熟悉了,徐家没了,那些以徐家为首脑的枝枝蔓蔓,才能围绕着他转。
可便是如此,他怎么隐藏他那张脸呢?
除非始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四爷问金伯仪:「他现在在哪?」
金伯仪摇头:「我不知,父亲跟他有联络……途径我却不知。」
「那大哥将这些告诉我,是想要如何?」
金伯仪良久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之后,才道:「提心弔胆的日子我过够了……打从生下来,就被算计……好容易长大成亲……怎么就突然重到要衝喜的地步,偏还是父亲不在的时候……母亲在我去娶小徐氏的事上,并不无辜……」
所以,徐氏很看重大儿子大孙子,但是大儿子却从不亲近她。
「我这半生,所遇大事,无一不是被算计。哪怕是在瑞哥儿的婚事上,也是一般无二……本来小徐氏还是想再娶个徐家的姑娘回来的,可惜,年岁上不相当,相当的只有养女,这才娶了她的外甥女……所幸,姚氏不是小徐氏那般,要不然,你说我这半辈子,意义在哪?」说着,脸上多了几分嘲讽的笑意,「从今往后,没有什么姓刘的,愿意死后姓刘的,都彻底埋葬在这裏算了。我姓金,从此之后祖祖辈辈都隻姓金。从咱们这一辈儿人分宗不大现实。等着吧……等到绥姐儿那一辈人……等到咱们兄弟都作古了,就叫分宗吧。从此以后,哪怕是耕地经商,不论贵贱,只要能自己挣一碗饭吃的都行。不必抱着非得读书入仕的想法,恢復什么荣光!别为了祖宗先人活,各自把自己过好了,先人就算是瞑目了。要真是先人有灵,就该知道,活着就是奢侈,还是别太贪心的好。」
这是身体渐渐好了之后,他做出的深思熟虑的决定。
虽然没有更多的有用的信息,但至少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算是说清楚了。
现在要想的是,金老二到底是想干什么?
谋朝篡位?
要真是这样,这几年也不会毫无动静呀!
可要不是谋朝篡位,他这又是想干什么?
四爷觉得,首要的就是要找到他。
「想找人可不容易。」尤其是咱们在没人可用的情况下。消息最灵通的是路六爻,这事不能轻易被人知道这的前提且不说,隻说路六爻的消息渠道,都是市井江湖。这就是探消息成,做紧要的事绝对不成。至于金逸他们,太嫩了。
因此上,除非金匡愿意配合,否则,现在要找金仲威,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四爷却道:「咱们找不见他,可以让他来找咱们。」徐家人被杀,就说明他手裏攥着人手呢。且他现在距离这裏并没有那么远。金匡来往的给他送消息,真要往南边送,这就得小半年一个来回。可只要在辽东地界,一般就天,再远也就是十天半月的。
既然他人还在辽东,那就有办法。
不是说清风寨的土匪逃了吗?成啊!这消息就得散出去,散的人尽皆知。
林雨桐就问:「这清风寨的土匪是真的逃了?还是早被收编了,亦或者是被杀了?」他们没杀徐家的人,官府剿匪的能力又在那裏摆着呢,这土匪往山裏一钻,茫茫大山,你上哪找去?
蹊跷的很。
四爷明白桐桐的怀疑,她是觉得金老二怕是已经把清风寨的土匪给料理了。然后很多事情都是藉着清风寨的名义行事的。
如今自己说清风寨的土匪可能朝镇子这边流窜,是想把金家有危险的消息传递出去。可金老二要是真假借了清风寨的名义,就知道这消息铁定是假的,怎么可能入套?
四爷就说:「……别低估了人性的恶……」
金老二能冒充清风寨,那便有的是人想冒充清风寨,四爷就道:「明儿叫金信带着人先去寻小徐氏和白氏……不用接回来……然后,叫金双金伞,儘快去采买,粮食堆的足足的。三天后,庄子隻许进不许出……」
林雨桐沉沉的点头,如此,也正好看看这村子裏,到底有多少人,多少鬼。
可怎么也没想到,金信和金逸回来说,压根就没找到小徐氏和白氏,只知道两人在镇子上买了干粮,雇了马车,然后出了镇子……可出了镇子之后,再没人见过。这两人是带着人骑马追了两天,等到第四天才折返回来的。
沿途的客栈驿站农家,都去问了,都是说没见着。
按说,快马去追两个坐着老马破车的女人,怎么也该找到了。可就是不见了,销声匿迹。
林雨桐和四爷对视一眼:是他!
只能是他,他现在是徐家要效忠的那个人。他伸手救徐家的人……不该吗?
小徐氏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裏,反正是出了镇子一路往前走,到了晌午的时候,在路边碰上个茶竂子。让雇来的赶车的下去买了一回热水,喝了水,就有些迷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醒来的时候,她的手脚被绑着,眼睛都蒙着。
害怕吗?
害怕了!
她后悔不该这么衝动,要走也该叫金家的人护送一程。现在,两个女人,白氏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很不舒服!特别不舒服。
一路颠簸,像是在走山路。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反正是饿了就睡,睡了就饿,昏昏沉沉之间,这次醒来,好似地方有点不一样。平稳了很多。
身体动了动,没人绑着手脚了。人也不在车上,这是哪裏……身上铺着锦缎,身上盖着裘皮。
她起身,撩开帐子,眼裏却闪过一丝愕然。
这裏……怎么的会跟她未出阁的时候住过的闺房一样。一样的摆设……一样的用具,连点着的香也一模一样。
这是回了徐家了吗?
她从床上下去,伸手拿了喜欢的云片糕。
嗯!是后厨李嬷嬷的手艺。
可不对!李嬷嬷不是已经死了吗?死了好几年了。
这一口云片糕怎么也咽不下去了,任由糕点的渣屑沾的满嘴都是,她急切的推开房门……天黑着,院子裏挂着灯笼。是她出阁以前住的院子。小小巧巧,精緻非常。
可还是不对!
院子裏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人声。远处传来的,只有动物的嚎叫声,这是位于京城繁华地段的徐家绝对不会有的声音。
她的面色惨白惨白的,好歹在山上的庄子住了小半年了,她知道,这还是在山上。
可是山上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庄子?庄子裏还有自己的院子。
是谁将自己带来的?
她一步一步退回自己的卧室,然后将灯提了,再出去。穿过院子,大门是关着的。紧闭的大门轻轻一拉,就拉开了。她一脚迈出去,左右看看……这院子的布局,还是跟徐家一样。一样一样的!
院子门口的石榴树……有些年头了,石榴树正是开花的时节,也正开着花。
她举着灯细看……家裏的石榴树上,有她小时候用簪子刻下的痕迹。那是第一次见到表哥的时候她画下的。可这棵树上……没有!
徐家煊赫了三百年,那宅子到现在已经很老了。可看这边这个跟自家的宅子几乎一样的宅子,也算是老宅子,几乎跟徐家的宅子相差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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