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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生的阵法纹路爬在身上,迅速地将梁陈的魂魄解成魂元,像想要从中抽出什么似的,然而却无头苍蝇般只是乱刺,刺得梁陈直想骂娘――疼啊,像有一千根针在从皮内往外扎!
梁陈脸上维持微笑:“这‘山神’的造型,我一开始看到,还真是吓了一大跳。老先生,你觉得这种五花大绑的作风,像不像湖底沉的那位鬼帝?我觉得很像,而且,我是觉得吧,不管鬼帝为什么把自己丢水里泡着,应该不会有自虐倾向,还把自己全身扎成筛子吧?”
他又不是不会痛。
朴兰亭淡淡地看他:“上神,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嗯,老先生,我只是想按你说的,随便猜一下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说,你把鬼帝捡回来一百年,为了防止他被痛晕,善良地提供了一个冰湖给他设冰阵。那那些克鬼的铁钉都是哪里来的?他自己闲的没事,自己给自己捆这个?你呢――连‘山神’爱吃小辣椒都知道,怎么不给鬼帝喂两只凶煞?怎么能搞区别对待呢?而且据我观察,鬼帝的情况,可比那只猫好摆布多了。”
“凛铁冽钉确实是他自己布的,不用向我打探他的忌口,我也不知道。”朴兰亭面不改色道:“你分外关心鬼主,不过是对色相执迷不悟罢了,劝你改了吧。”
梁陈一噎,片刻飞快说:“你错了,我不关心他。我只是比较关注弱势一方,而且觉得你这种鸠占鹊巢的行为特别可恶。”
朴兰亭眉心一抽。
二十四岭以他性命为支,崩塌的原因只能是他行将就木――否则他也不会急着把梁陈抓进来代生了。梁陈宛如万箭攒心,朴兰亭也没比他舒服多少,只是脸如石板,强撑着绝不变化一丝表情。
“没有正常人会在雪山办义学的,你肯定不是仙人,那只雪豹也不是什么山神,它就是一只灵兽,”梁陈正色道,“它一吼,就可以令岁月之晷迟滞运转。上古有的灵兽可以吞年食月,并不罕见,这些灵兽惯喜欢在第三阶天栖息――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原本就是雪豹的窝,东岭那道门――所谓延长回光返照的时间的术法――就是拿它的魂魄做的,没错吧?”
四悲 性善
“是又怎样?”
“是的话,你就不大道德了――师祖。”梁陈笑了一下,那笑容显然不是很真心:“圣女为雪豹的妖丹而来,论虐猫,你跟她有什么区别?”
而且他在圣女腰际拿到了皇家的玉佩,圣女的来历,目的都要和他最不愿意去想的情况挂钩。
他没说这个,代生的纹路在朴兰亭和他身上密密麻麻地刺,好像在做刺绣,有时从梁陈魂魄上找到一缕金光,便如有牙齿似的狠狠一咬,吸食殆尽,流入庙外阴云之中的开天阵法的阵眼中,令这颓势再支撑一点。
开天的念力存于阵眼,但阵主朴兰亭快要死去,他用代生想在梁陈身上再生,成为新的阵主……把义学和书魂都挪到另一个奈何天去。
第三阶天是无何有之乡,无穷无尽,更不知多少重。
念力与神力类似,在神陨之后,要运山挪水,逆转乾坤,似乎也只有这一种方法了。
按理说代生只在一瞬间就能结束,但梁陈这人好像格外奇怪,非要阵法一点点给他把魂魄散尽。外头云际里鬼雾临世,青山烂如盘,人尖叫如针,针针扎耳,朴兰亭心里焦急如火,脸上却强撑镇定,说道:“老夫并不害人。”
“哦,也对。”梁陈点头又点头,“您一条命也没有害,甚至让他们‘圆梦’,倒也不能这么说你。不过你趁明韫冰虚弱的时候,把他宠物的窝掀了,抢了当自己的,还借他离魂的躯壳引来圣女,主动打破阴阳序,又拿他跟降真的关系骗我――请问,你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鬼主乃上古万千冤魂所化,按理说,世界上所有生灵都跟他有仇,从来如此,不需理由。且鬼主躯壳至阴,恰好可以引来禁术,老夫只是物尽其用罢了。”朴兰亭在梁陈有点扭曲的笑容里十分有礼地补充:“上神大人,老夫并没有诓人的恶癖,您确凿是降真上神无疑。神道已陨,神明的残魂却没有完全散去,有时会盘桓在某地、某人身上,您出生的时候可否离流渡、或是错汝格外近?你身上确实有降真上神的残魂,且格外多,是以可以引光而化千兵,只是不纯粹,所以还有各种限制……”
“……………………”梁陈总觉得这老头在拐弯抹角地骂他杂种。只是找不到证据,一时气乐了,笑道:“这么说,我就是个装神魂的许愿瓶了?你现在要把许愿瓶里的东西拿出来用,就要把我砸碎是不是?”
朴兰亭看他的目光带有一丝钦佩:“正是如此。”
我去你大爷的吧。
他脸上一定写着这几个大字,因为朴兰亭又慢悠悠说:“号令其事,句句属实。上神赐凝梅为号令,存喜乐之情,老夫执令同时,只是顺带护好钟爱的书魂,一举两得,何罪之有?”
梁陈:“我死了你怎么交令?”
朴兰亭不为所动:“老夫的号令是交给降真上神。”
哦――降真早死了,还交个屁,根本是无头公案。这死老头就是想把梁陈的肉体里的神魂拿来祭阵,他本人死了,神魂都维系开天阵法去了,死老头在他身上代生了,管他原先收集的喜乐给谁呢,反正那么大念力,自己用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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