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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为什么没有看见梁晏?

与代珍是同父异母之姊的林贞生的皎若云中月,一眼看过去柔婉和顺,是个当之无愧的美人。

她抬手道:“不必多礼,我只是听着这边声儿大,担心诸位议事太渴,来奉杯茶。”

大家哪敢让她奉茶,吓得一迭声拒绝,跟着就自觉地圆溜走了,惟有朴素质似乎不太会看眼色,还在施施然泡茶。

梁昭一看见她,顶天立地的威风不知道飞哪儿去了,整个人稀里哗啦地站起来,一身甲胄响个不停,好似凭空患了那传说中的多动症。

他一张恶脸憋的都红了,还没憋出一个屁来,朴素质却开口了:“远情受伤,可是自己偷跑出去,惹上敌军?”

好会猜!徐晓晓心想,很符合姓梁的的风格。

这时候应该是刚“找回”胞弟,刚巧这胞弟又跟自己儿子差不离岁数,徐念恩又是刚被朴素质收养,至于那太子是怎么请到的,就不得而知了……

但应该不会是抓来的,否则谈何“放回”?

但那顾仇难道是个傻子?从敌军阵营回了家,他就没有一点防备之心,直接就入宫见自己老爹?这敌方可是有朴素质这种身负秘法的倾危之士的。

林贞笑道:“是啊,他说这仗打的他心痛。跑出去想钻戚将军的主帐搞什么和平谈判,不知怎么还真被他靠近了,好在没进去,被打出来,念恩使了点小计才没有被抓走。把他背回来了。”

徐晓晓震惊了:“这可是可以要挟梁陈一辈子的把柄啊!”

徐念恩冷嗤一声:“你当我愿意救他?如果全天下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恨不得他死,这个人就是我。”

戚将军大名戚敬,就是方才徐念恩念的历史里那句“敬收金牌”,——这金牌当然不是奖励,是让他退兵的。

梁昭怒了,一拍桌子:“这王八羔子!和他娘的……”

朴素质的茶盏又被他一掌推翻了,颇是淡定想重来。却被林贞按住,朝他歉然一笑,接过了器具,自己动手。

她一靠近,梁昭钢铁做的筋骨就僵硬了,再也不敢动了,粗话喷到一半也歇了火:“顾仇也跟着他们?”

“是啊,”林贞把盏道,“他们几个可玩的来啦,可惜落尘不是女孩子,不然才阴阳平衡呢。”

瓷盏在女子的柔荑间转换,格外让人心静,梁昭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

林贞这才道:“这孩子记忆有损,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放他回去也没什么不对。人都喜欢自己家里,不是么?”

徐晓晓这才看见,朴素质唇角微微一动,像是已经成竹在胸。

果然梁昭声气虽然还是那么威严,但弱下许多:“可这是不仁不义之事……那孩子以后必定怨恨于我。如果萍水相逢,我救他一命,会料想到今日情况,倒不如当初就不救了!救了人又害他,这算什么大丈夫!?”

徐念恩心想,原来梁落尘身上那种根深蒂固的天真执著,来源于此。

一个人在十岁以前接触到的影响,几乎是一生的,无论如何不可磨灭。

在这种乱世,梁落尘和梁陈都不约而同地效仿了梁昭和朴素质,却都避开了极其圆滑的梁晏。

也是很有趣。

难道是因为梁晏长的丑一点么?

林贞道:“可你已经救了,你能回到那时吗?”

梁昭被堵的说不出话,但也不好发作,重重偏头。

“你救他一命,他还你一道东风。如果你不该救他,那天我们也不会遇到他,如果我们知道那就是顾仇,也不会救他,但偏偏就是在我们拿到太子画像以前,救了他,结了孽缘。”林贞温温柔柔地说着截然相反的话,“孽缘都是要用血擦掉的,我的将军。”

徐念恩忽道:“女中豪杰。”

这四个字尾音一砸,便摇换一地,是一个偏僻处的营帐。军医在外头愁眉苦脸:“公子!我求您喝药吧!”

一个孩子趴在床上:“不!苦!”

徐晓晓看见这个孩子,先是呆滞,而后是狂喜——

“这不是那个装天装地的梁远情吗?!哎呦喂居然变成这么小!还屁股受伤!包成这样!乐死我了!”

徐念恩逮住她的脖子,叫她好好看,只见几个孩子众星拱月之势捧住屁股受伤的小梁远情。

梁落尘问:“君子不问甜苦,良药苦口利于病,请问你为什么不喝药?”

顾仇捧出自己的糖:“喝完药吃点糖就好了!”

徐念恩极其鄙视:“简直废物。”

相传梁远情在夺水之战后流散,发过一场大烧,在那以后,小时候的事都不记得了。对圣上污蔑他捏造出来的一干糗事都极力否认,包括但不限于:和大白鹅打架、雕小木人做老婆、偷偷尝雪的味道……等等等等。

小梁陈闻言大怒,跳起来要跟徐念恩殊死搏斗,被梁落尘手忙脚乱按住:“又爆血了!别动!”

按照常理,徐念恩这时候其实心智成熟,完全就是用他们芈族那套伪装了个小儿身混迹其中,因此欺压起来格外得心应手。

他伸手夺走梁陈辛辛苦苦刻了半个月的一个石雕——那是河边捡的一块通透如玉的鹅卵石,雕成了一个五官朦胧的美人。

然后在梁陈撕心裂肺的“还我老婆”的哀嚎声中,又骂一句:“药也不敢喝的废物。”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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