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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让他厚颜继续让二弟出钱,那他也做不出来,毕竟刚才刚被讥讽过。但打肿脸充胖子,他也是真窘迫。一时间上下不得,十分煎熬。只是心中又奇怪,从前这个弟弟十分豪爽,平日宴会遇到这种事情,他都会主动提出会银或是赠银,此刻却一直不说话,却是为何?

只看到苏霖玉笑道:“敢不从命,只是弟于这算数上着实不精,刚想着荐一人来协助我。”

谢翡一笑:“我知道你说的是谁,说完十分亲热看向许莼:“要说术算一门,咱们太学,除了思远弟,再无旁人了,却不知思远可愿助我等一臂之力?”

许莼笑道:“如此德政善举,又蒙非羽兄看得上,岂有不竭尽全力之意。记账这是小事,苏大哥这是谦虚了。我适才正想着,有非羽兄首倡,又有三鼎甲在前慷慨解囊,弟微末之人,岂敢掠美,但这等大事,不可不略尽绵薄之意。”

“正好弟家下产业有一印书坊,我想既是义学,总需授课书本、纸张、笔墨等物,不若这义学学生所使用的所有书本、纸张笔墨,都由我们靖国公府上一力承担了,如此可好?”

这却有些出乎意料,谢翡微微诧异后笑道:“思远所虑果然周到,如此甚好。”

许莼微微一笑,这笔墨纸砚他本来就卖,大批量从闽州进货,蒙童用的纸张笔墨,本就要求不高,便是放开手去用,能用多少?

但印书,尤其是印教材,如五经正义,史书、医书、说文解字等这些书,是不可私印的。这需要国子监的准许条子,并且发放国子监制的官刻镂版才能印,每年都有数,不是轻易拿得到。

他之前盘的那印书厂,本就半死不活不赚钱纯为了印自己想看的话本,平日只能接些私人书籍、诗集、佛经、碑拓字帖等等的生意,全不赚钱,本也没打算为了这个去专门托人送人情,人情可不好欠。

如今可不正好借此东风,有谢翡和三鼎甲带头,又是义学这样的善政,国子监这边自然会给许可条子和官刻镂版,一旦得了这个,义学办得越大,其他书院的生意那还用说吗?

更不必说自己还有个书坊能卖了,到时候科考试题、经典释义这类畅销书赚钱自然不在话下,这生意做得过,又是行善积德,名声好,不亏。

许菰在一旁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要知道许莼若是捐现银,无论带上他还是不带上他,他都会被架在火上烤,如今只以靖国公府的名义认捐笔墨纸砚,既实在又清雅,也捎带上他了,无论如何今日这个台阶下得去了,好歹不会丢脸了。

说起来笔墨纸砚似乎不多,但允诺长期供给,累计起来也不是小数。在座这些虽然都是贵公子,却未必能代表家里做这个主开这个口。更不用说还有印教材课本这琐碎事,有印书坊印送,自然比外边买要方便许多。如今许莼情愿长期供给,又必有能干管事专人打理,自然是省下许多麻烦事。

便是谢翡也说不出个不好字,一时众人都笑着赞许,又饮酒一番,然后作诗的作诗,擅画的画画,好歹将今日给应酬过去了。

待到出了山庄回了车上,许菰喝了不少酒,带着些醉意看着许莼,许莼今日穿着不似从前华丽,只简单穿着绛紫袍,一丝纹路绣花都无,身上也只在腰间挂了一枚白玉佩压袍,但通身的气派并不逊色于今日那些皇孙公子,士林学士,今日看他侃侃而谈,丝毫也没有气怯之感。

他忽然恍然发现自己这个印象中一向纨绔风流的二弟,不知何时已仿佛成长成为自己不认识的模样,太学,真的能这么改变人吗?

若是生父许安峰仍在,他作为大房唯一的长子,亦有如此机会荫入国子监,结交达官贵人,是否……也如二弟一般,在王公贵人中应对自如,落落大方,丝毫不卑怯?

而且,人人都知道靖国公府世子有钱,今日许莼不捐银,说出去会不会又被人讥笑?他离开了那被架在火上烤的境地,回忆起来,又有些忐忑不安了。

许莼感觉到大哥看着他,抬眼问道:“大哥怎么了?”

许菰道:“没捐银的话,他们时候会不会宣扬出去,说靖国公府小气?”

许莼满不在意:“小气就小气,最好下次都别请咱们,不好么?横竖大哥你也快离京了,怕什么——现在看着三鼎甲好威风,结果一个月不到状元立刻就被贬谪了,谁知道等你回来,他们又去哪里了。三年又出新的三鼎甲了……咱们读史,也没多少个青史留名的文官是三鼎甲么。”

许菰面上终究有些不安。

许莼又宽慰许菰道:“人若是不想给你面子,鸡蛋也能挑出骨头来。我不捐银子或者捐少了,说我为富不仁小气,我捐,少不得又编排我挥金如土,好名显摆。你忘了上次我请客的事了?这情面给不给,都是看人下菜呢。他们不给我面子,指望我给他们面子呢。面上过得去就是了。”

“大哥不也说过我交朋友的都是冲着我的钱来的么,若是我一毛不拔了,今后不正好冲着钱来的人就少了?也省得你被我带累嘲笑。”

许菰沉默了一会儿,当日觉得满城沸沸扬扬,天大一般的事,如今几个月过去,李梅崖去赈灾回来,许莼入了太学,谢翡等王公贵族一样带着许莼玩,靖国公府毫发无损,还有谁说许莼奢侈请客这事?

这么想来,他心态也微微放平静了些,面色也放松许多。

许莼看到他如此,心中先纳罕,从前见许菰自许才高,如今看来遇到这样场合竟也胆怯,想是殿试失利,又上来就被张文贞刺了一下,傲不起来了。

这么说来,许莼忽然有些领悟若是之前没遇到九哥,我大概也是如此,先被张文贞上来就讥讽几句,气势弱了。之后少不得为了争那一口气,势必要捐银压过那张文贞。事后可能又要忐忑不安,反复斟酌自己席上说的那一句话不对,捐的银子够不够,全力为了谢翡的义学出钱出力。

最后名声都是谢翡拿了……自己说不得还是继续还是那破名声,越砸钱出去,最后吸引来的,都是这些为了钱来算计自己的人。

九哥说得没错,之前李梅崖那事出后,谢翡还屈尊与自己结交,待自己十分亲厚。若是从前,自己只怕是要感激涕零受宠若惊。又自觉纨绔,读书不成,在他们面前哪里还能站得直?大概也只能不停给他们送银子来证明自己有用。

九哥……才是待我真正好之人。他赞我聪明,夸我雏凤清声,教我如何应对辱我之人,仔细教我做人读书的道理。九哥才是正派之人啊。今日堂上诸生,人人都还是看不起我。

想要被人看得起,还须得自己立起来,有实实在在的本事。

许莼心里微暖,人虽还在车上,心思早已飘到远方。也不知道九哥如今在做什么,应该还是忙。

九哥,九哥。

许莼想到这里心中又酸楚,九哥既然不是贺兰公子,那想必这个岁数,早已娶妻了吧,说不准连孩子都有了,只是不好与我说罢了。

想到此处,心中翻腾不休,一时又觉得人生漫长,自己恐怕这辈子再遇不上九哥这般好的人。

回了国公府,他和许菰又去了长辈禀报,太夫人细细问了一回道:“莼哥儿这法子不错,就还是欠考虑了,怎能一直出?出个年也差不多了,咱们国公府的家学,都不曾有这么好的供应。”

许莼微微一笑:“祖母说的是,只是当时三鼎甲都在,榜眼直接捐了一万两银子,就连状元郎听说家境贫寒,都出了一千,散席的时候我看范探花捐了五千两。”

白夫人笑了声:“莼哥儿还是年少没经事,榜眼张大人就算了,那是江南世族,钱多。状元这一千两,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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